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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雲浠乾脆地一點頭,隨即吩咐身後幾人把餘數藥草運走。

  她這回帶在身邊的官差不多,大都留在了棠里縣和平化鎮治疫,眼下直至孫海平與張大虎也背上藥草簍子,還余了兩簍。

  雲浠想了想,取下背上的竹畫筒抱在懷裡,也要去背藥草簍子。

  一旁的張大虎劉府尹見狀,連忙撲上去搶雲浠手裡的藥簍子,一個說:「雲將軍,小的力氣大著哩,這簍子小的能扛三個!」一個說,「哪裡敢勞動將軍?下官來,下官來,下官跟師爺手頭還空著呢。」

  他一個為諂媚一個為立功,相互爭搶,藥簍子還沒到手,反倒撞落了雲浠手裡的竹畫筒。

  竹畫筒「啪」一聲墜地,明明結實的畫筒竟四裂開來,露出藏在裡面的捲軸。

  他們本就站在一個小土坡上,捲軸順著坡勢展開,上頭是一副仙姿玉容般的人像畫。

  周圍的人都愣住了,畫上的人張大虎與劉勤都認得,也都知道這幅畫對雲浠而言有多重要,二人一時愣神,不知當怎麼做才好。

  雲浠沉默半晌,沒說什麼,走上前,彎身把畫拾起,拂去粘在他眉眼的飛灰,正預備捲起畫軸,一旁的壯牛忽然問:「貴人這畫,畫的是菩薩大人吧?」

  看了這畫的人大都會這麼問,雲浠沒在意,只「嗯」了一聲。

  壯牛想到此前臨安來的官爺稱呼眼前的女子為將軍,忽然一下福至心靈,「敢問貴人可是當朝三品雲麾將軍?」

  雲浠抬起目光:「你怎麼知道?」

  壯牛一時間瞠目結舌,這實在太巧了,剛才菩薩大人還跟他打聽近日有沒有一個女將軍來臨安城,沒過一會兒,女將軍就帶著菩薩大人的畫像找來了。

  壯牛指了指雲浠手裡的畫像:「這畫上的人,不,菩薩,草民見過。」

  「不,也不盡然是他,菩薩大人比這畫上要英氣很多。」

  「他此前跟草民打聽朝廷里的雲麾將軍,還說她是一位女將軍,所以小的見了貴人您,就多嘴問一句。」

  雲浠愣住了。

  其實她本不願在臨安久留的,可是尹府少爺成親那天,她獨自一人走在深巷時,分明感覺到了他,她覺得他像是在這裡的。

  於是她藉口巡視,將臨安周邊的幾個縣城一個一個找過來,寸寸土地已快翻遍了,依舊不見他的蹤影,差點就要心灰意冷。

  「他……他現在,人在哪裡?」雲浠有些恍惚,半晌,她聽得自己問。

  虎子取了牛車,把程昶送到村口,指著山間一條小徑道:「咱們就從這裡出村,去臨安有點慢,要大半個月,菩薩大人您要是累,就在牛車上睡一覺,虎子給您摘山裡的果子吃。」

  山裡的孩子這樣單純。

  程昶笑了笑:「這條路你從前常走嗎?」

  「常走。」虎子點頭,「大牛哥要帶我長見識,這兩年去平化鎮送草藥,十回有八回都帶著我哩。」

  他說著,神色黯然下來:「不過聽適才來村裡的那個官差姐姐說,平化鎮的時疫有些嚴重,她讓虎子呆在村里,近日都不要去鎮子上了。」

  官差……姐姐?

  程昶聽了這話,微微一愣:「來的官差,是個姑娘?」

  「她……長什麼樣?」

  虎子眉梢一揚:「一身朱衣,可好看哩!」

  壯牛看雲浠一副茫然的神色,意識到自己可能是好心辦壞事了,說道:「菩薩大人說想去臨安,草民見他有些著急,一刻前已經讓村中一個叫虎子的少年送他離開了。」

  「草民猜測……菩薩大人可能正是為尋將軍去的。」

  「她是不是……」程昶閉了閉眼,想起在夢裡看到的雲浠的樣子,「一身朱衣,提著劍,背著一個青竹畫筒?」

  「是啊,菩薩大人怎麼知道?」

  雲浠定定地立著,在眼淚即將盈眶前,抬袖揩了一把:「他從哪條路出村的?」

  壯牛往山下一指:「下頭村子往南有條山徑,不遠。」

  程昶滯住一瞬,也不顧牛車疾行,翻身跳下牛車,掉頭就朝山崖下奔去。

  雲浠奔到崖邊,崖下霧氣淺薄,黃昏暮里,遙遙只看到一個青衫虛影,她也不確定那是不是他,順手抓過一旁的藤蔓。

  程昶仰頭望去,斷崖很高,朱色身影身形靈敏很快已順崖下來一小截,那是他的姑娘。

  張大虎與孫海平聽是他們的小王爺找著了,茫然了片刻,也跟著雲浠一同趕到崖邊,抓著藤蔓往崖下奔去。

  劉府尹不知是不是被這久別重逢的氣氛感染,到了斷崖,找了根藤,直到身子都滑出去半截兒,師爺才氣喘吁吁地趕過來將他攔住:「大人,您不行,您不行,您老胳膊老腿兒的,您下不去。」

  劉府尹這才反應過來,連滾帶爬地往回挪了兩步,驚魂未定地拍拍胸脯:「是、是,我不行,我肯定不行。」

  他瞠目結舌地指了指天,然後指了指崖下:「那位、那位這是又砸下來了?」

  「好像是……」

  劉府仍覺得難以置信,他一手扶住師爺,往前挪了一步,探出腦袋往崖下看去。

  斜陽日暮,將斷崖青山籠在一片柔和的黃昏里,雲浠身姿如飛鳥,一手扶著藤蔓,足尖在峭壁上微一輕點,便能盪下三尺。

  轉眼已下了大半山崖,她實在忍不住,回過頭俯眼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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