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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莫慌,奴才這就派人去請長青法師……」

  皇上期待地看著他,手卻沒有半分鬆開。

  王公公無奈,轉過身正要呼人進來,突地感覺到袖口上的那隻手驀然一松,心頭猛地一跳,忙地回過頭,便見皇上瞪著眼睛,大張著嘴,徹底地斷了氣。

  大半夜的幾聲鐘響,悶悶沉沉,震天動地,卻又在所有人的預料之中。

  惠康帝死得極為不甘心,可所有的朝堂官員和百姓卻都鬆了一口氣。

  國喪一月,太子登基。

  文王那日在大殿上,慌不擇路地抱了太子的腿,倒是值得。

  太子並沒有像當年的皇上那般,一心要剷除異己,對自己的兄弟趕盡殺絕。

  在朱貴妃的身份曝光後,皇上的懷疑一度將文王推到了風口浪尖,將其從族譜上去掉了文王的名字之後,流言幾乎一哄而起。

  太子不僅沒有落井下石,反而立馬讓人將流言壓了下來,暗裡又讓人將文王的名字添上了族譜,及時保住了文王清白的身份。

  新帝登基,體制重製。

  乾武殿的命運,也沒有如王公公預先所想得那般,跟著先帝一併入葬,所有人都照著規矩重新歸檔,統一入編。

  王公公被調配到了宮外的大理寺,同剛從巫山回來的蔣大人,一同負責檔案歸納,也算是得了個善終,得以頤養天年。

  大理寺是唯一一個新帝登基後,沒有動過的部署,范伸依舊是大理寺卿。

  只不過名字變了。

  變成了裴椋。

  韓家的韓焦,官復原職,而一心要效忠皇上的阮大人,因察覺出范伸和太子的陰謀之後,企圖送信給皇上,被太子的人馬扣留了下來,直至翻案結束,才放了人。

  只不過放出來,也成了一個『廢人』。

  最終哪裡來,回哪裡去,成了黨爭之下,而被牽連到的一個典型的犧牲品。

  ***

  新帝登基後的半月,裴椋和姜姝住進了鎮國公府。

  裴椋的身份經過了一個多月,永寧侯府的人,早已冷靜了下來,慢慢地才發覺,他們之前所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范伸雖換了個名字,但對永寧侯府的庇佑,從來就沒有斷過。

  新帝登基之後,不僅是侯夫人得了一個一品的誥命夫人,三房屋裡的大公子,也在宮裡領了一份差事。

  日子不僅沒有走向下坡路,還愈發的紅火,比起之前,不過是多了一個可以走動的地方。

  裴椋和姜姝喬遷的那日,侯府所有人都跟了過去,絲毫不見離別的愁緒,侯夫人更是一臉的喜慶,幫著姜姝張羅著上門的客人。

  當著眾人的面,裴椋和姜姝並沒有改口,依舊喚侯夫人為母親。

  眾人心知肚明,言語之中,也甚為拎得清。

  當日除了永寧侯府的人,當朝不少官員也都上府前來祝賀,今兒太子撤銷了禁宵的消息一出來,百姓更是將這一日當成了節日而過。

  鎮國公府,從早上開始,門前的爆竹聲便絡繹不絕,吵吵鬧鬧。

  姜姝同侯夫人坐在屋內,正招待著滿屋子的名門貴婦,身邊的丫鬟晚翠便匆匆走了過來,附耳悄聲稟報,說是鎮國寺的長青法師來了。

  隨行的還有一位夫人和一位小公子,和小姑娘。

  姜姝聽完心頭一跳,轉身便同侯夫人打了一聲招呼,趕緊走了出去。

  到了半路,突地就驚醒了過來,忙地又差晚翠跑了一趟,去正院裡找表哥沈頌,「就說韓夫人來了,讓他自個兒找個地方避避。」

  沈頌是早上和永寧侯府的五爺范哲一同過來的。

  沈頌的身份,除了是巫山的土匪頭子之外,還是長安城裡的一名鹽商,之前同范五爺打過幾回交道,也算認識。

  那日范哲跟前的小廝,一路追著他那位一見鍾情的姑娘,追到沈頌的鹽埔子前,突然不見了蹤影。

  小廝回來稟報完,第二日范五爺就上了沈頌那找人。

  沈頌一笑,「五爺見笑了,您要找的姑娘,怎麼會在我這。」

  可范五爺不信,自那日之後,那姑娘如同憑空消失了一般,他再也沒見著,便學了一招守株待兔,日日坐在沈頌的鹽鋪子裡等人。

  這一來,兩人倒混熟了。

  知道今兒四哥和四嫂喬遷,范哲便順道一起將沈頌帶了過來,「說起來咱們也算是親戚,你是四嫂的表哥,那就是我的表哥。」

  沈頌啖笑不語。

  如今兩人正坐在那人群堆里,一個滔滔不絕,一個沉默微笑。

  「安家那位惡霸,你們是沒瞧見過,小時候就不是個省事的人,為此才被自個兒的父親送去了莊子,十年來不管不問,任其野蠻生長,也不知道如今長成了什麼熊樣兒……」

  范哲心頭很不服,不止是母親不答應退親,安家也不同意。

  憑什麼?

  范哲昨兒氣急了,同三夫人爭論了一句,「大不了,你讓她來,我看一回她的,咱們互不相欠……」

  話還沒說完,三夫人「啪」地一巴掌就甩在了他臉上。

  范哲這會兒臉都還在疼。

  如此一來,對安家那位在莊子裡長大的野丫頭,更是恨得牙痒痒,適才被幾個同伴一提起來這樁婚事,便沒忍住,一時口吐芬蘭。

  吐完了,抬起頭,突然就看到了讓他朝思暮想,找了一個多月的那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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