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頁
什麼都沒了。
一場空。
到底是他錯了嗎……
范伸沒答, 皇上也沒再問,眼睛一閉,疲倦地道,「火藥謀逆一案, 由你負責, 去協助太子, 該怎麼審就怎麼審。」
他朱成譽就該碎屍萬段,臭名遠揚……
范伸點頭領命,沒再留,起身道,「陛下先歇息,保重龍體。」
皇上確實是累了,范伸走後,又睡了一覺。
到了午後才醒過來,王公公扶著他坐在了床榻上,餵了他一些清淡的米粥,這才終於有了一點精神氣兒。
躺著的這陣子,宮中早就翻了天。
朱侯爺的屍體被一床草蓆移出,拉去了宮外的亂葬崗。
朱貴妃被關在了那屋子裡,四面門窗被封上,見不得光,一直嚷嚷著要見皇上,短短半日的功夫,人已憔悴不堪,哪裡還有往日的光彩。
不只是朱貴妃,文王知道了榮華殿的事情後,又風風火火地跑來了一趟,吵著要見皇上。
被王公公給拒在了門外。
如今見皇上醒來,王公公沒同他提這些事。
過了一陣,王公公抬眸,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一下皇上的神色,倒是提起了太子,「陛下,適才太子殿下過來了一趟。」
說完,似乎也沒在意,轉身去取了茶盞,回頭再將那茶盞遞到皇上的手上時,便聽皇上輕聲問他,「說什麼了?」
王公公眸色一動。
知道自個兒賭對了。
換做往兒,皇上壓根兒就不會多問一句。
王公公伺候了他這麼些年,怎可能不知他的心思,朱貴妃的事兒一出來,皇上就算對韓家有再大的牴觸,心頭實則已有了鬆動。
如今這宮裡,除了文王,也就只剩下了一個太子……
起碼太子是皇上親生的。
適才皇上雖同范大人那般說,可這江山,是他費盡了精力,好不容才爭取而來,又怎麼可能當真拱手讓給外人。
王公公道,「也沒說旁的事,就問了奴才,陛下身子如何了。」
這些年就算皇上從不當太子為自己的兒子,但太子應盡的孝道,從未有一樣落下。
以前皇上覺得他是在做給別人看。
今日的感覺突然就不一樣了。
皇上輕輕地揭開了茶盞蓋兒,那雙透著滄桑的眸子被霧氣一熏,不住地打了幾個顫。
抿了一口茶後,皇上便坐在了那軟榻上,一言不發。
過了好一陣,王公公都忘了這事兒了,卻又聽皇上道,「明兒太子要是再過來,你讓他進來……」
「是。」
***
今兒一日,雷雨一直響個不停。
姜姝起來後,急匆匆地趕到了正院,卻沒能見到姜老夫人。
侯夫人和姜老夫人都去了隔壁虞老夫人屋裡,幾人關了門在裡頭說著話,虞老夫人身邊的嬤嬤和雲姑都在門外守著。
見姜姝來了,雲姑上前先將其領進了侯夫人屋子裡,「夫人進屋先坐會兒,老夫人這才剛過去,怕還要一陣子……」
姜姝一路緊趕,生怕自個兒讓祖母等久了。
如今見人正忙著,倒是長舒了一口氣,也沒進屋去坐,立在門前瞧了一眼天色,心頭倒是念起了范伸。
這會子不知道有沒有出門,這麼大的雨,當也不會急著走……
一個轉眼,便見對面的長廊上,來了幾人,前頭那人姜姝認得,是鵬哥兒的祖母,侯府的三夫人。
姜姝那一望,對面的三夫人也看到了她,沒管她看不看得清楚,遠遠地就露出了一個笑容。
姜姝見人來了,也不好進屋了,便一直立在那等著。
上回虞家大姐惹出來的那事,雖說鵬哥兒是被虞家大姐當了槍使,可那核桃罐子確實是鵬哥兒拿的。
三夫人出身於名門大家,甚是注重禮節。
不該認的錯,他不認,該認的她也不會逃避。
三夫人一直都想尋個機會,同其道一聲歉,奈何總是時機不對,今日姜老夫人正好過來,她親自過來迎接一回。
就當賠個罪。
到了跟前,三夫人便笑著伸出了手,牽住了姜姝,將她往屋裡拉去,「這雨水瞧著不涼,進了人身子最容易積下寒氣,夫人身子本就弱,可別站在這兒了,趕緊進去。」
兩人進了屋,三夫人才知侯夫人和姜老夫人沒在屋內。
正好也是個機會。
兩人坐下後,三夫人便從身後丫鬟手裡拿出了一個彩瓷罐子,遞給了姜姝,笑著道,「夫人瞧瞧喜不喜歡?」
姜姝都忘了那事了,看到這罐子一時愣了愣。
三夫人又道,「雖比不上夫人那彩瓷罐子,這個倒也耐看,夫人若是喜歡,就當是三嬸子的一點心意。」
姜姝這才明白,也沒同她拐了彎說話,直接道,「三嬸子客氣,上回那事是我小意了,鵬哥兒人小又機靈,甚是惹人喜歡。」
三夫人立馬搖頭道,「這事,哪裡是夫人小意?東西擱在自個兒的屋裡,就因出了趟門,轉身回來就不見了,這還是侯府呢,擱誰誰心裡舒坦?」
三夫人說完嘆了一聲,就事論事地道,「雖說賈夫人走了,嬸子不該在背後編排人是非,但這事確實是她做的不對,鵬哥兒也不對,錯了就是錯了,不能賴著自個兒年齡小,就不認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