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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撈了個空。
姜姝彎下腰,利落地扯下了自己的一塊裙擺,從他黑色的大氅內鑽進來,緊緊地捆在了他已被血水浸透的胳膊上,再抬起頭來,便果斷地道,「我的腳傷已經好了,大人告訴我怎麼逃便是。」
不用再顧及她。
范伸看著大氅內那張巴掌小臉,身子因緊張帶著微微的顫慄,不覺輕聲一笑,伸手刮蹭了一下她的臉頰,「出息了。」
兩人從密林里出來,再次借用了沈頌的身份,進了一家商戶,待姜姝換好了衣裳出來,便見范伸已經褪了衣裳,熟練地處理起了傷口。
受傷的地方一片血肉模糊。
姜姝走上前,一時不敢看。
范伸的臉色卻極為平靜,似乎那胳膊不是長在他身上一般,先用濕布清理完了傷口上的血污,再灑了一層藥粉,等到包紮時,才抬起頭來看向姜姝,「該你報恩了。」
姜姝這幾日腳踝上的紗布,都是范伸在替她包紮,如今換了個位,輪到了姜姝。
姜姝的手有些抖。
范伸看著她不斷閃動的羽睫,突地低聲道,「不必害怕,我有分寸,沒傷到筋骨。」今夜他若不受這一刀,回到長安,陛下恐怕就該忌憚他了……
姜姝一愣,感情這受傷,還能自個兒控制了。
范伸見她呆愣愣地看著自己,半天沒有動靜,手上不得力,只得仰起頭直接用自個兒的下顎,頂在了她的額頭上,將她的頭給轉了過頭,「趕緊的,包紮好了帶你回長安,好好做你的世子夫人。」
兩人只在那戶商家呆了半個時辰,之後又扮成了一對商人,跟著販鹽的車隊,一路繞回了江南接上了春杏,再從江南碼頭上的船隻。
嚴二從莊子裡出來後,照著范伸的吩咐,則先帶著那位薛員外,從宣城走了水路,趕回了長安。
兩日後,幾人在江南水域上匯合。
前後算起來,范伸也不過只晚了文王三四日,在到達長安之前,當也趕得上。
***
幾人還在半路上,皇上便收到了范伸傳回來的消息。
朱侯爺為了個丫鬟,竟然不惜炸了整個知州府,還去惠安寺,擾了常青法師煉丹。
要不是有常青法師在,范伸多半就折在那知州府了。
皇上只聽了這麼一句,就已經氣得掄起了桌上的茶盞砸了下去,「朱成譽,他莫非是想反了……」
朱貴妃趕緊扶著他坐下,「陛下息怒,若侯爺當真有罪,等他回來,咱再問他的罪也不遲,陛下可千萬彆氣壞了自個兒的身子……」
皇上被朱貴妃一下又一下地撫著脊背,慢慢地才壓住了心頭的那股火氣。
之後便是宣城之事。
薛夫人死了,只剩下了一個薛員外。
且還下落不明。
王公公話音一落,皇上便回過頭看著朱貴妃那張呆愣的臉說道,「這回你總瞧清了吧,他朱成譽是個狼心狗肺之人?朕早就同你說過,這等人就是餵不飽的狼,這些年就為了你這個朱家嫡女的身份,朕拿了多少東西去填他的無底洞,如今竟敢拿那兩人來做威脅了……」
皇上的話還沒說完,朱貴妃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皇上見她臉色蒼白,知道她心頭難受,趕緊扶起了她,語氣比適才緩和了許多,「這也怨不得朕,朕早就料到他會打如此主意,先一步派了人手去宣城保護,誰知還是不如他朱侯爺快……」
朱貴妃望著扶住她胳膊的那隻手,神色一個恍惚,眼裡的淚水瞬間決堤,起身艱難地靠在皇上的懷裡抽泣道,「臣妾哪裡能怪陛下,臣妾能有今日皆是因陛下疼惜……」
皇上好一陣安慰,「人死不能復生,嬌嬌先回去好好歇息……」
等朱貴妃離開後,皇上才招來了王公公,問道,「當真跑了一個?」
王公公點頭,「范大人來信,朱侯爺企圖再轉移兩人的落腳點,范大人當場擊斃了薛夫人,卻因受了傷,被薛員外趁亂逃走,如今下落不明……」
皇上的眸子一縮,眉頭緊皺。
范伸走之前,他確實給了范伸一道密旨。
但不是去救人,而是殺人。
這一切皆因他那苦命的嬌嬌身份低微,只是侯府的一個馬奴和賤婢所生之女。
當年若不是顧及嬌嬌的身份被人瞧不起,他也不會將其安在朱老夫人的名下,用朱侯府嫡女的身份進宮為妃。
自從同朱侯府鬧掰之後,他便料到了朱侯府遲早會有一日,會拿那兩人來威脅他和嬌嬌,因此才下了殺心。
竟還跑了一個。
皇上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將身子靠在了軟榻上。
二十幾年了。
他人都老了,他的嬌嬌卻還未坐上皇后之位。
在他有生之年,他只想要他的嬌嬌能和他平起平坐,兩人的名字能在將來的史冊上緊挨,他們的孩子能夠接手他的江山。
而不是落於韓家人的手裡。
凡是敢阻擋他的人,都得死。
他知她心底善良,捨不得自個兒的父母,那便經由他手,橫豎這輩子喪盡天良的事兒他干多了,也不缺這一樁,「讓人繼續找,找到了殺無赦。」
第69章
朱貴妃一回到榮華殿, 便屏退了屋內的宮人,只留了身邊的親信福嬤嬤,也顧不得去擦臉上的淚痕了, 神色著急地問她,「侯爺如今人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