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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姑點頭,「奴才這就去。」

  等雲姑端著長壽麵進屋時,范伸已擱了箸,進了浴池更衣。

  外間的丫鬟們正在收桌。

  雲姑進來,沒瞧見兩位主子的身影,知道自己怕是來晚了,便立在珠簾外,衝著裡屋輕喚了一聲,「夫人。」

  姜姝正在浴池外的那屏障跟前,緊張地翻著衣物,這一聲夫人,喚得她差點飛了魂。

  忙地抬起頭,慌慌張張地瞧了一眼那珠簾後的浴池,不敢發出聲兒。

  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到了門檻前,才笑著應了雲姑,「姑姑怎麼來了?」

  雲姑將手裡的小碗遞了過去,笑著同姜姝道,「侯夫人念著世子爺回來的晚,吩咐奴才備了碗熱面,倒不成想夫人也備了酒菜,待會兒世子爺出來,讓他小嘗一口,領了侯夫人心意罷了。」

  「多謝母親。」姜姝伸手接了過來,擱到了剛收拾出來的圓桌上。

  雖說是一碗,那碗卻是巴掌大小。

  裡頭的面,極為精緻。

  換成姜姝,也不過一兩口的事兒,姜姝意外范伸以往的食量。

  她今兒是不是又餵多了?

  想起今兒一日,他同自己擺出來的那臉色,頓覺挫敗。

  這祖宗,當真難以伺候……

  ***

  范伸從浴池出來,便見姜姝杵在那出神,隨口問了句,「怎麼了。」

  姜姝一個心虛,回過了頭。

  范伸沐浴後只著了一件單薄的裡衣,一身的水霧索繞,髮絲半干,水珠從那清冷的臉側一路滑下,過了喉結,再滑到了胸膛。

  突然瞧見這幅光景,姜姝耳根子莫名地一燒,不動聲色地轉過身道,「適才雲姑來過,說是母親給夫君送了碗面。」

  「嗯。」

  范伸垂目瞧了一眼桌上的小碗,彎腰落座,半晌後擱了碗,見身旁那人還立在那,一動不動,難得沒再發出聲兒來,不由抬頭望了過去。

  離的近了,這才發現,她似乎塗了口脂。

  還上了妝。

  范伸唇角一勾,她倒是不放過任何機會……

  范伸推開了跟前的湯碗,緩緩起身,「不去洗漱?」

  適才那耳根子一燒起來,姜姝腦子就亂了,越是不往那頭想,新婚夜那見不得人的畫面,越是清晰無比,除了新婚夜,今兒兩人算是頭一回同房。

  新婚夜有酒。

  今兒,范伸連酒壺都沒提起來過。

  她怎就忘了這茬……

  姜姝心頭一沉,正慌著呢,冷不丁地聽到這麼一聲,也忘記了自個兒那赤紅的臉色,愕然地轉過頭,「啊?」

  范伸盯著她。

  親眼瞧著那臉上的紅暈染到了眸子裡,此時對面那顆腦袋裡想的是什麼,也不難測。

  范伸提步越過她,手指頭在她那後腦勺,輕輕一敲,「別遐想,我先出去一趟,等會兒回來。」

  姜姝一愣。

  後知後覺後,臉色陡然熟了個透。

  恨不得原地遁了去。

  她遐想什麼了……

  范伸走了好半晌了,姜姝才回過神,雙手捂住臉頰,輕輕拍了拍,將那羞憤欲死的念頭,先壓了下去,打起了十足的精神。

  拿荷包要緊。

  那荷包的繡字,一旦暴露,就憑他從昨日戴到今日,招搖過市了兩日的勁頭,她不死也得脫層皮。

  姜姝想著范伸能在這個時辰還出了東院,必是又想起了哪樁要緊的公務。

  大抵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

  適才被雲姑那麼一打斷,姜姝連荷包在哪都沒翻到,如今也不著急了。

  乾脆將范伸剛褪下來的一堆衣裳,從那屏障上取下來,抱到了軟榻上,慢慢地開始找。

  先是外衫,沒尋著。

  再是裡衣,一件一件地清理出來,再挨個兒的摸了個遍。

  還是沒尋著。

  正納悶,鼻尖一股檀香襲來,異常熟悉,從姜姝頭一回見范伸,便聞到了他身上的檀香味兒,後來幾回,每回一靠近,姜姝都能聞見。

  不似名貴的流腦,也並非平常的香料,既能壓住旁的香料,又能讓人覺得清淡不膩人。

  這等薰香的手藝,怕是很少見了。

  起初姜姝並沒有在意。

  如今突地又覺,似乎在哪她也曾聞到過此類香料。

  一時生了好奇,除了范伸之外,到底還有誰能熏過這香,便隨手拿起了一件裡衣,湊近了鼻尖,閉目搜尋著腦子裡的記憶。

  正是沉浸入神,跟前的月洞門旁,突地敲出了兩道,「咚咚」之聲。

  姜姝猛地驚醒,錯愕地回過頭。

  便見范伸不知何時已經立在了門前,身子輕輕地倚靠在那門框上,手裡握著一個木匣子,正是適才發出那聲音的物件兒。

  姜姝轉過頭時,那雙漆黑的眸子正落在她手裡的衣物上,眉目輕輕地挑著,神色中透出了些許意外,還有幾分耐人尋味的疑惑。

  儼然將她眼下這行為,視為了某種難以言喻的嗜痂之癖。

  姜姝神色一慌,張了張嘴,半晌沒發出聲音,「不……」不是他想的那樣。

  她只是……

  縱然是一貫撒謊成性,張口即來的姜姝,此時盯著懷裡一堆人家才褪下來的衣物,也一時啞口無言,久久地立在那,臉色因窘迫和無處訴說的憋屈,漲的越來越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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