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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不再掙扎。
從范伸那日來她閨房後,她便知道,這門親事就算天下刀子,她也得嫁。
再經歷了這五日府上所有人的叨叨,如今就連她自己都認為,她嫁了個好人家。
家世好,夫君又愛她疼她。
她是上輩子積了善,才能得來此樁良緣。
麻雀變鳳凰,誰不羨慕?
她要是不嫁,也忒不識好歹了。
姜姝瞧也沒瞧,麻木地同安嬤嬤說了一聲,「好。」
安嬤嬤一走,坐在屋內手腳正不知該往哪兒放的三小姐,趕緊跟著起身,「大姐姐先梳妝,我,我先瞧瞧祖母。」
姜嫣一走,屋內就只剩下了韓凌。
一宿不睡,都有些乏困。
等道姜姝梳妝完,韓凌抬頭一瞧,那雙快要合上的眼睛又慢慢地撐開,變回了葡萄,落在姜姝臉上,挪不開了。
「姐夫眼光倒挺不錯的,確實比薛家那位,好看多了。」
姜姝眼皮子正打架,聽到這聲,也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問韓凌,「薛家?」
「對啊,薛家二姑娘,七巧節那日,在長安街鼓足了勇氣將姐夫攔了下來,上前遞給了他一個荷包呢……」
姜姝雖偶爾出去,大多時候還是呆在閣樓上,消息閉塞。
只聽說過傳言,范伸常入花樓。
倒還不知道還有其他的桃花。
姜舒的瞌睡漸漸散去,饒有興致地問韓凌,「後來呢。」
「後來?」韓凌輕聳了下肩頭,「沒有後來了啊,姐夫說很忙,轉身就去百花樓找蘇姑娘了……」
說到這,韓凌似乎想起了什麼,「薛家二姑娘當場就紅了眼,回去後消聲滅跡了許久,生怕旁人說她連個妓子都不如,蘇……」
姜姝及時打斷了她,「蘇姑娘是誰?」
韓凌被她一打斷,也忘了自個兒要說什麼了,「蘇桃啊,前首府蘇大人的嫡孫女,一年前因家族犯事,惹了聖怒,被抄家滅族,女眷大多都被送出了長安分配到了各地的青樓,蘇桃因有幾分姿色,才被留在了長安,成了百花樓的官妓。」
這事,姜姝是聽說過,但她並沒在意。
之前也沒見過蘇桃,那等高門高戶的大家姑娘,她一個小門戶,還是個病秧子自然是認不得。
只得又問韓凌,「有幾分姿色?」
韓凌自來是個直腦袋,「百花樓里的頭牌,還能差到哪裡去,否則姐夫當日也不會捨棄薛家二姑娘,轉身進樓去買了她的初夜。」
這些傳聞,長安城的人都知道,倒不是什麼秘密。
韓凌以為,姜姝肯定知道。
此時見姜姝的臉色不對,韓凌心頭才「咯噔」往下沉,想著自己是不是壞了大事。
誰知姜姝那掛在眉間幾日未消的愁容,竟漸漸地散了開來。
唇角抿出了一抹笑。
韓凌見她這幅模樣,心頭更慌,忙地道,「那,那都是之前的事了,自打姐夫遇上了你之後,這不都改邪歸正了……」
「狗改不了吃屎。」姜姝一句粗話堵了過來。
韓凌瞪大了眼睛,正驚嘆她這是什麼粗理。
姜姝突地轉過身子,頭上的珠冠叮鈴直響,將安嬤嬤昨兒拿給她的那本冊子一把塞到了韓凌手裡,「送給你了。」
韓凌低頭一翻,臉色瞬間成了豬肝,「藥罐子,我還是個未指親的姑娘……」
「那就扔了。」姜姝乾脆地道,「橫豎我也用不著,當家主母當好家便是,至於如何伺候男人,那都是寵妾室該擔的責任。」
韓凌嘴巴驚出了個雞蛋。
這,都什麼歪理……
韓凌終於察覺出了哪裡不對勁,起身掰住姜姝的肩頭,將她轉過去再次對著跟前的銅鏡,「來,你好生瞧瞧。」
姜姝不明。
韓凌便問她,「你覺得姐夫為何會爬牆?」
姜姝搖頭,她也很想知道。
「薛家姑娘送上門姐夫也沒要,轉過頭竟不顧名聲爬了你的牆,你以為你有啥可以讓他圖的。」韓凌的手指頭,輕輕地往姜姝那光潔瑩白的臉上一彈,直起身來頗為明白地告訴她,「不就是因為這張臉嗎?」
姜姝僵住不動了。
韓凌繼續道,「姐夫費了這麼大的功夫,又是替你尋太醫,又是替你去鎮國寺,你莫非真以為,他娶你回去是為了讓你替他管家?」
姜姝口舌乾燥。
韓凌見她不吱聲了,滿意地坐回了位置。
姜姝盯著那銅鏡足足有半柱香的時辰,或許是生平以來,頭一回對自己的這張臉,生出了煩惱。
她有著做主母的心,奈何生了張寵妾的臉。
竟得了范伸的喜歡。
韓凌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終究還是不放心,趁著間隙便拉了春杏出去,偷偷地給了她一包藥粉,「這是鎮國寺常青法師調製的藥粉,服下後能讓人心緒安寧,今兒夜裡你瞧著情況行事,若她當真心緒凌亂,你便投上半包,切記不可多放。」
春杏心下正擔心。
新婚接近,明顯感覺到小姐的情緒極為不穩。
如今見韓凌有這東西,又是常青法師給的,忙地接了過來,點頭道,「奴婢都記下了。」
***
范伸自從五日前從姜家回來後,每日早出晚歸,多數時候都呆在了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