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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門口,身後便傳來了姜老夫人的聲音,「如今她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能求什麼?聖上選秀,京城裡被丟牌子的門戶,何止我姜家,當朝皇后娘娘的娘家,國公府都在名冊上,你慌什麼?不過是進宮選秀,還沒個定奪,怎麼就活不成了……」
事情沒攤在姜姝身上,姜老夫人自己又是另外一個態度。
也別怪她一碗水端不平。
她林氏做不到的,她也做不到。
林氏要姝丫頭去求情,可曾想過後果?別說姝丫頭如今才剛定親,就算成了親,也斷沒有後院去干涉朝堂之事。
聖上選秀,能求情?
范大人心情好了,委婉地駁回來,心情不好了,就憑他那陰晴不定的性子,姝丫頭往後還有什麼好日子過。
「娘,你這話說的……」
姜姝沒再往下聽,一步跨過門檻,手指頭絞住絹帕,竟也忘記了輕喘兩聲。
國公府。
那不就是韓凌?
國公府如今還未許親的,就只有韓凌。
姜姝出了老夫人的院子,便拽了春杏到跟前,在其耳邊輕聲吩咐道,「你差個人跑一趟國公府,問問韓凌。」
春杏點頭。
姜姝提著燈籠,一人回了庭院,西廂房這會子倒是安靜,姜姝正欲推門回屋,身後西廂房的房門,突地『吱呀』一聲打開。
三姑娘姜嫣從探出了個頭來,輕輕喚了聲,「大姐姐。」
姜姝回頭,看著她。
姜嫣急急忙忙地走了過來,將手裡的荷包遞到了姜姝跟前,「大姐姐今日定親,妹妹也沒什東西可送,連夜趕了個荷包出來,姐姐要是不嫌棄……」
姜姝伸手接過,「謝謝三妹妹。」
姜嫣往院門口望了一眼,似乎生怕被誰瞧見了一般,「那大姐姐早些歇息。」
說完便又鑽回了西廂房內,輕輕地合上了房門。
姜姝不由失笑。
兩年前她偷溜出府去會韓凌,回來時翻了牆。
雙腳一落地,便看到了一隻小貓。
她彎腰攥住了它的脖子,正欲抱進懷裡,卻見姜嫣從那梨花枝丫後走了出來,戰戰兢兢地看著她道,「我,我的貓。」
她沒給。
僵持了半晌,姜嫣便紅了眼圈,攥住衣角道,「我,我什麼都沒瞧見。」
之後,倒也言而有信。
如今整個府上,除了春杏,也就只有姜嫣知道,她不僅沒病,還有一身功夫。
姜姝轉身進了屋,閉了房門。
隨手將那荷包擱在了桌上,正解著身上的大氅,春杏便推門回來了。
「韓姑娘來了信。」春杏上前,從姜姝手裡接過大氅一面往那屏障上掛,一面道,「也是巧,奴婢一出去,就碰到了國公府的丫鬟,韓姑娘捎信說,這幾日韓夫人看得緊,小姐定親她來不了,兩日後在醇香樓定了房,要小姐午時前去,再將賀禮補上。」
姜姝的親生母親沈氏生前同國公府夫人是手帕之交,在生時兩家走的很近,後來沈氏一走,國公府夫人再也沒來過姜家。
兩人的孩子倒是成了無話不說的密友。
比起姜家的二姑娘姜瀅,姜姝更擔心韓凌。
就她那蠢腦袋,若是進了宮,皇后娘娘也不見得能罩得住,本以為有皇后在宮,韓家定能倖免,誰知也被丟了牌子。
兩日後……
也正好是侯府世子爺生辰。
姜姝思忖須臾,終是同春杏道,「回信給她,我去。」
***
兩日後侯府。
侯夫人一早起來就沒歇停,忙前忙後,親自盯梢,吩咐下人將府上里外都擦了一遍。
姜家昨兒已回了帖子,今日姜老夫人和姜姑娘都會過來。
這回也算是兩家定親後,頭一次碰面。
侯夫人早就盼著了。
眼瞅著時辰差不多,侯夫人趕緊差了身邊的雲姑去東院請人。
雲姑人還沒走出去,范伸倒是主動來了。
手裡拿了一本書,負手走來,到了堂內,便往那楠木椅上一坐,翹著了二郎腿休閒的翻開了書頁。
縱然就是這麼個態度,侯夫人也滿足了。
人在就行。
她可是費了天大的勁,才將人留了下來。
巳時末,管家來報,姜家的馬車到了門口,侯夫人親自前去迎人,誰知只見到了姜老夫人一人,並沒見到姜姑娘。
侯夫人雖疑惑,也不好當著面問,熱情地將姜老夫人請到了府上。
兩人算起來也算是故交,一路進來,侯夫人一口一個嬸子的喚著,老遠就聽到了說笑聲。
等那聲音到門檻外了,范伸才將手裡的書本合上,在侯夫人的審視中,起身禮貌地同姜老夫人打了個招呼,「老夫人。」
姜老夫人笑了笑,將手裡的一個物件兒遞了過來,「今兒是世子爺生辰,按理說那丫頭該親自來一趟,誰知昨夜受了些涼,今早發熱,沒走成,便託了我給世子爺帶了樣賀禮來。」
是個荷包。
范伸看了一眼,沒動。
侯夫人知道他平日裡待人是個什麼德行,趕緊替其接了過來,一把塞到了范伸手裡,又關切地問了一聲姜老夫人,「大姑娘的身子可要緊?」
姜老夫人搖頭,「老毛病,隔日也就好了。」
說話間侯夫人請姜老夫人入了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