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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還在想那是什麼,陸詢突然左手一翻,攥住她的手腕。

  柳玉珠驚疑地瞪著他。

  陸詢垂著眼帘,一邊單手取下瓶塞,一邊神色如常地道:「這是我從侯府帶過來的傷藥,賞你一瓶,每日早晚這般塗抹兩次,能加快傷口癒合,亦可祛疤除痕。」

  說著,他用指腹挖了一些透明色的膏藥出來,輕輕地抹在柳玉珠的掌心,再每次蘸取一些,分別塗到每一次細小的傷痕。

  此時他的神情,與他在作坊作畫時一般無二,同樣專注,同樣認真。

  看著如此尊貴的男人如此溫柔地幫她上藥,柳玉珠只冒出一個念頭:他一定是太想誘她主動暖床了,才不惜如此屈尊降貴。

  「這藥肯定很貴重吧,無功不受祿,何況我還虧欠著大人,怎好收下。」柳玉珠縮不回手,卻可以拒絕他的賞賜。

  陸詢唇角上揚,對著她的手道:「私契存續期間,你整個人都是我的,這雙手也是我的,我賜你藥,是愛惜我自己的東西,你若不用,便是背主毀約,果真如此,就別怪我重罰於你。」

  他在威脅,聲音卻低沉輕柔,越是這樣雲淡風輕,越叫人畏懼他可能會施加的懲罰。

  柳玉珠不敢再與他作對。

  陸詢替她的兩隻手都上了藥,確保每一處傷痕都照顧到了,陸詢才滿意地放開她。

  「時候不早,回去歇息吧。」

  第24章 024

  既然陸詢住在西耳房, 早上鎖了門悄悄離去即可,不需要她搬來搬去的,這晚柳玉珠睡得就比較安心, 如無意外, 應該會睡到自然醒。

  然而天還黑著, 柳玉珠就被一陣規律的敲窗聲驚醒了。

  她穿著中衣坐起來, 盯著黑暗中的窗戶清醒片刻,猜到是誰了。

  柳玉珠無奈地穿上鞋子,披頭散髮地走到窗邊, 隔著一扇窗問:「什麼事?」

  陸詢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你要為我做衣裳, 可你還沒有量過我的尺寸。」

  此刻柳玉珠只想睡覺, 隱忍著煩躁道:「等你下次過來再量吧。」

  陸詢:「現在量了, 下次我來時, 你應該能做好一套冬裝。」

  柳玉珠:……

  都知道她每天忙著學做傘還催她做衣裳, 這哪裡是溫潤如玉的貴公子, 分明是苛待下人的刻薄紈絝少爺。

  「那你等等。」

  遇到這樣不近人情的債主, 柳玉珠只好去穿衣裳, 因為一會兒還要繼續睡, 柳玉珠簡單將長發高高地綰了個髻, 隨便洗把臉, 翻出軟尺、紙筆,抱在懷裡去了廳堂。

  點好一盞燈,柳玉珠去給陸詢開門。

  與她的睏倦不同,門外的陸詢玉樹臨風,目光清明, 宛如皓月化成人落到了凡人院中。

  柳玉珠不由地問:「起這麼早,你都不困的嗎?」

  陸詢道:「習慣了。」

  他沒有解釋太多, 從柳玉珠身邊跨了進去。

  柳玉珠眨眨眼睛,習慣了,難道陸詢平時都是黎明時分起早?

  她做宮女時也起得走,但那是被迫的,一回到故土,柳玉珠便恢復了本性,反正沒有人逼著她早起。

  打個哈欠,柳玉珠虛掩上門,見陸詢在廳堂中間站著,柳玉珠也不廢話,研研磨,備好筆,拿著軟尺走向陸詢。

  陸詢靜靜地看著她。

  柳玉珠很困,只想快點完成差事,於是並未注意到他的眼神,徑直站到陸詢背後,量了肩寬臂長,走回桌案前記下,折回來再量他的腰、腿。

  「胳膊抬起來。」

  她垂頭做好了姿勢,發現陸詢定定地站著,只好提醒他配合。

  陸詢看不見她的人,光聽她的聲音,更像一個威嚴十足的女管事在給府里的小廝量身,充滿了敷衍與不耐煩。

  陸詢覺得好笑。

  她在侯府的時候,明明那麼敬畏他,如今到了她的地盤,如果不是她心中有愧,這姑娘恐怕會變成另一個宋氏或柳金珠吧,根本不把他當官忌憚。

  陸詢配合地抬起雙臂。

  柳玉珠略顯粗魯地將軟尺另一頭繞過他的腰,用力往後一勒,覺得過緊了,再松松,終於,柳玉珠那睏倦的神情在她看到軟尺上的刻度時,變了。

  一個大男人的腰,怎麼可能跟她差不多?

  是不是她量錯了?

  柳玉珠重新挪了挪軟尺的位置,收緊再看,跟剛剛相差無幾。

  「為何量了這麼久?」陸詢突然問。

  柳玉珠忙收回手:「沒什麼。」

  說完,她蹲下去,繼續給他量腿,一手按著軟尺一頭抵在他的腳尖,一手扯著軟尺往上拉,結果可能太困或是餓了一晚沒什麼力氣,做這個動作時柳玉珠突然身子歪了歪,人往他那邊倒,出於保持身體平衡的本能,柳玉珠及時抱住了陸詢一條腿。

  ……

  她以最快的速度跳開了!

  陸詢緩緩回頭。

  「我不是故意的。」柳玉珠滿而通紅地低著頭,根本不敢再看他,瞌睡蟲也徹底飛走了。

  陸詢看著她道:「腰量了很久,腿也抱了,你若真的心儀於我,直說就是,不必這麼麻煩。」

  柳玉珠才沒有心儀他!

  心儀是想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她從來就沒想過要與陸詢在一起。

  「大人誤會了,腰量了兩次,是因為您的腰太細了,我還以為自己量錯了,剛剛則是我早起睏乏沒站穩,絕非刻意為之。」柳玉珠用對天發誓的語氣澄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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