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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叫私契?」
「私,意味只有你知我知,不得泄露他人,包括我的隨從你的父母。契,你不必賣身給我做奴,但我在甘泉縣任職期間,你必須視我為主,我有吩咐,你必須聽從,我不許你做的,你不能擅自為之,直到我想出妥當的懲罰方式或是我調離本縣,你我之間的私契才會解除,從此互不相欠,互不相干,不得再公報私仇。」
這樣的私契,柳玉珠陷入了猶豫。
按照常理,陸詢只會在甘泉縣任職三年,不,他是臨時補任的,明年年底就會接受朝廷統一調動離開,也就是說,這份契書的最長時間也就是一年零四個半月,時間一過,她就再也不欠陸詢什麼了。
可是,簽了私契,她就得聽陸詢的話,陸詢若只把她當普通婢女使喚一些粗活倒也還好,就當她賠罪了,萬一……
「我不會要求你做觸犯律法之事,除非你願意,我也不會碰你絲毫。」陸詢適時地補充道,「這點你大可放心,否則你關在大牢的時候,我早動手了。」
柳玉珠低下頭,他在這方面,似乎確實可以信賴。
「多謝大人手下留情,我想好了,我願意跟您簽私契,只求大人保密,萬不可叫我的家人知曉。」
陸詢:「自然。」
商議有了結果,柳玉珠頭頂的磚頭算是掉了下來,至少,她不用再擔心自己與家人的性命了。
「什麼時候簽?」柳玉珠忽然想到這個問題,她與陸詢想要單獨見面,並不容易。
陸詢看向月老廟的方向:「明晚,月老廟,契書我會備好,明晚戌初時分,你過來赴約便可。」
柳玉珠急了:「明晚月老廟必然人山人海……」
陸詢:「我自有安排,你叫秋雁陪你,別帶其他人。」
秋雁會功夫,能夠保護她,且知道兩人的舊事,見到他不會大驚小怪。
他都考慮全了,柳玉珠只能應下。
遠處忽然傳來人語,有男有女,說說笑笑的,似是約好要去月老廟玩。
柳玉珠緊張地看向陸詢,卻只瞥見陸詢跳下堤岸的利落身姿。
……竟是比她還怕被人撞見兩人單獨坐在一起,壞了他的清譽官威。
柳玉珠想,這位侯府大公子還真是道貌岸然,看似清風朗月無欲無求,其實很記仇。
轉念又記起,是她先配合公主狠狠地坑了他,陸詢記仇也是應該的。
那幾人走過來了,個子高高矮矮,是一大家子的堂兄妹。
柳玉珠瞧了一眼便轉向河水。
那些人見她一個姑娘孤零零坐在這裡,很是奇怪,只是並不認識,便沒有過來搭話。
待他們遠去,河岸下面還是沒有動靜。
難道陸詢跳到水裡,被水沖走了?
柳玉珠小步來到岸邊,往下一看,只見半人多高的堤岸下是一片狹窄的石灘,此時陸詢就坐在水邊,一身白色錦袍,俊美的臉被水面的粼粼月光映照得絕世無雙,真如謫仙下凡。他的睫毛很長,微微低垂,不知在想什麼。
就在柳玉珠準備悄悄退回去的時候,陸詢忽然朝她看來。
柳玉珠下意識地解釋道:「他們已經走了。」
陸詢:「這裡的水很清。」
柳玉珠滿眼困惑。
陸詢笑了笑:「月色不錯,要下來嗎?」
柳玉珠:……
她以最快的速度坐回了石頭上。
第17章 017
柳儀引著全叔將騾車趕過來的時候,陸詢還獨自在水邊賞月。
「玉珠,大人呢?」
柳儀來到妹妹身邊,皺眉詢問道,擔心陸詢食言,將妹妹一人丟到了這邊。
他剛說完,陸詢躍上了堤岸。
柳玉珠替他解釋道:「剛剛大人見那邊月色不錯,去賞月了。」
柳儀馬上明白過來,那是陸詢在避嫌。
多麼君子端方的一個人啊!
柳儀向陸詢道謝,回頭便想抱起妹妹上車。
柳玉珠一手扶著他,一手試著活動活動腳踝,驚喜道:「哥哥,我的腳好像沒那麼痛了。」
柳儀:「真的?」
柳玉珠點頭,鬆開兄長,略顯瘸拐地往前走了兩步,笑道:「可能當時很痛,坐著休息這麼久,痛勁兒就過去了。」
始終旁觀的陸詢忽然道:「還是去醫館看看吧,以防萬一,耽誤了病情。」
柳玉珠:……
這人明知道是怎麼回事,還要給她添亂,心眼也太壞了。
畏懼他的權勢,柳玉珠才沒去瞪他。
在陸詢的堅持下,他陪柳家兄妹一起去了醫館,館主華老神醫一家就住在醫館後宅。
年輕人都去賞燈了,華老親自來給柳玉珠看腳,檢查檢查表面肌膚,再捏了捏,華老疑惑地問:「小丫頭,你這腳真的崴了?」
柳玉珠羞愧地點頭:「就疼了一會兒,已經沒事了,哥哥不放心,非要送我過來。」
華老看眼柳儀,念在過節的份上,沒數落什麼,揮手叫兄妹倆走了。
陸詢與全叔在外面等著,見二人出來,陸詢關心道:「如何?」
明月灑落一片清輝,他神色溫和,當真看不出任何虛情假意。
柳玉珠只能佩服。
客套一番,陸詢告辭,步行回縣衙去了。
回家路上,柳儀一直在誇讚陸詢的君子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