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隨後便是跌撞踉蹌的去報告,很快仵作便來驗屍了。

  雲浮子身上除了被抓那日掙扎留下的些許擦傷外,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傷痕——刑部對鴻蒙教的案件也還在調查當中,當夜羽林軍的行動是臨時反擊,自然不可能事盡其美,還是有一兩條漏網之魚。

  刑部正在搜查這些人,並且對他們三族以內的親朋好友都進行了調查,這是十分浩大的工作量,因此還沒來得及審問雲浮子。

  沒想到人就這麼死了,此事於獄卒而言是失職,於刑部朝官而言卻是無能了。

  刑部尚書攜著左右侍郎寒著臉下了地牢,「當年鴻蒙教劫獄入我刑部如入無人之境,如今這人又悄無聲息的死在牢里,堂堂刑部就這般無能?!」

  「查!給本官好好的查!仔細查!」

  最後查出來的結果自然是自殺。

  一開始仵作無從入手,翻遍了全身實在找不到傷口,也不見有什麼中毒的跡象,最後是從死者頭上素木釵上發現一道不明的細長凹槽,仵作靈光一閃看向太陽穴那細小的紅點,遲疑的伸手,竟然就摳出奇長的一根銀針來!

  這銀針足有成年人手掌的長度,盡數沒入腦中,幾乎貫穿整個腦域。

  仵作將那銀針放入素木釵上的細長凹槽里,長度大小都是正正好的,無怪乎刑部查不出來。

  「此人是自殺。」仵作下了決斷。

  周承弋黎明時分就趁著天色將亮未亮的出了城,往常這時候城門都該是緊閉的,但今日情況特殊,有皇帝給的命令,城門的瞭望塔都是燈火徹明,城門口的羽林軍站了好幾排。

  雖然打著的是搜查鴻蒙教逃竄逆賊的幌子,實際上卻是長安城外十里密送鍾離越出征。

  場面十分宏大,鍾離越來時只帶了一萬鎖甲軍,其中三千衝鋒部隊被裴昇亦帶走,而如今走的時候,原本應該只剩下七千的鎖甲軍卻填充至數萬人,而這只是鍾離越選出來軍籍已經轉入鎖甲軍的人選。

  其他還有從天啟軍挑出的火器營、重騎兵,從羽林軍中跳出的衝鋒騎兵、步兵、槍兵等,攏共組成一支足有三十萬的出征軍規模,一眼望去儘是人頭。

  這浩浩湯湯的隊伍前展開四面軍旗,最前的是蕭國國旗,其後的是赤色越字軍旗、玄色星象圖的天啟軍軍旗以及藍白兩色無字的羽林軍軍旗。

  前來送行的只有皇帝和朝官,還有周承弋和綠嫵這兩位皇子公主,周承弋本來想將房觀彥也帶過來,後者卻自行拒絕了。

  「我如今身份畢竟敏感,不宜出現在那裡。」房觀彥如此說道。

  周承弋只能遺憾的嘆氣,伸手安慰的摸了摸他的頭,帶著幾分肯定的道,「總有一日,你將不必在受此等拘束,將成為千古垂明的風流人物,到那時,大抵便是要你帶我去了。」

  這是只有兩人知道的許諾。

  周承弋的馬車和皇帝的馬車一前一後出的城,到的時候發現綠嫵已經在那裡了,周承弋驚訝一問,才知道他這妹妹竟然是找上鍾離越跟著一道來的。

  「當真熊心豹子膽。」皇帝指了指綠嫵,神色間卻並沒有不悅,相反還露出幾分潛藏的滿意來。

  綠嫵吐了吐舌頭俏皮的一笑,帶著幾分鋒芒,又隱含著親近意味的道,「兒臣不請自來,父皇可切莫要怪罪,兒臣這可都是向父皇學習的,這叫虎父無犬女。」

  皇帝當年能親政也是夜走單騎出辛武門找上了鍾離越,然後兩人連夜去抄了一位權臣的家,從權臣府邸搜到了龍袍冠冕。那權臣當即想跑,鍾離越長戟一飛直接叫他身首分離,將他的腦袋狠狠釘在柱子上。

  史稱辛武門政變。

  那間府邸正是如今工部蔣尚書所居住的,就那臥冰求鯉的大院子裡的長廊,從進口往裡數第六根柱子上突兀的鑲了一盞燭台,便是為了遮掩那遺留的深深痕跡。

  綠嫵這話可以說是進可攻退可守,又不失親近討好。

  總之無論在場的誰聽了都不會再計較追究她一個公主如此出來是否不成體統了,連鍾離越也覺得高興的滔滔不絕的說起那時候的事情來。

  周承弋原本就高看綠嫵兩分,如今又覺得自己似乎還低看了,忍不住打量了起來。

  不過大半年時間,這位小公主已經大不一樣,個子長高了一些,臉上的嬰兒肥也消減了一些,不僅如此,連穿衣的風格臉上的神情都變了不少。

  披著鵝黃的披風,腳下踩著一雙墨色的皂靴,整個人都收撿的幹練起來,一雙眼睛黑亮有神,裡頭沉著的情緒半點都不像是一個小孩該有的。

  若說她像皇帝倒也沒說錯。周承弋雖然沒見過當年發動政變的少年皇帝,卻大概能以今推古隱約窺探一些。

  時辰已到,風聲嗚鳴,軍旗獵獵,王賀展開聖旨念著上面「胡罪當伐詔令」,從當初遊牧鐵蹄踐踏中原到汝川兵敗的慘烈,再到如今北胡千里投疫劫援滄物資的齷齪,其中罪行罄竹難書。

  周承弋聽著那龐大的傷亡數字,都有些耳不忍聞目不忍視的閉了閉眼。

  一張詔令激起的不光是戰士們的熱血,便連原本主和派的朝臣也禁不住淚目。

  鍾離越端著酒碗穩穩的上前站定,他遙遙朝著上首一敬,聲音低沉,眉間的那道深深的溝壑在那燭火映照之下,仿佛積了一灘濃稠的血水。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