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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少人到達,更遠的荒漠便更加蘊含著未知的危險。
這名短髮年輕人行走得很謹慎,他腳下裹著的厚皮除了可以通過踩踏感覺埋藏在泥土裡的堅硬物體,還可以感覺到地面的細微震動。
哪怕是在這種季節里,這種死寂的荒漠泥土裡,都依舊有可能鑽出毒蟲,因為很多看似寒冷至極的泥土之下,卻往往因為地熱或者某些特殊的隕鐵而導致存在活動的毒蟲。
他一直行走得很小心,動作的幅度也很小,因為這樣才能保證他的體力消耗,但突然之間,他猛然抬起頭來,看向頭頂的天空。
天空之中出現了一道紅光。
他的眼瞳劇烈的擴張又劇烈的收縮,他的身體開始震顫,幾乎下意識的狂吼出聲。
在他的認知里,這種紅光便是他正巧遇到了隕鐵墜落。
然而接下來一剎那,他眼瞳裡頭頂的這片天空都變得紅了。
他看到有許多道紅線,就像是流星雨一樣墜落下來。
……
阿柴諄在遠遠的眺望洛陽。
他和他的數名隨從看著遠處的那座雄城,眼中都說不出的感慨。
「這樣的城,才真的能叫做城。」
他身後一名隨從忍不住說道。
對於他們這些來自吐谷渾的將領而言,北魏和南朝的大城,總有著一種莫名的巨大吸引力。
「我們會回來的。」
阿柴諄淡淡的笑了笑,說道,「或許等待的時間不用很長。」
「走吧!」
阿柴諄和這數名隨從停止了眺望,驅馬不走官道,而沿著鄉野間的小道朝著西方行去。
在夜幕來臨時,他們在一間廢棄的農舍中停了下來。
數名隨從很快架設好了行軍營帳,燃起了篝火。
篝火畔很快湧起了濃烈的肉香和酥油茶的香味。
當吃飽喝足之後,阿柴諄從袖中取出了一片東西,就著火光仔細的端詳起來。
這片東西只有半個巴掌大小,粗看就像是一塊殘缺的紅陶陶器,但近看之下,卻發現它像粗陶一般的表面,只是和空氣劇烈的摩擦導致,它是一塊很奇特的隕鐵。
粗糙的表面下,有著很多天然的暗紅色結晶,它們就像是從隕鐵的內部生長出來,一簇簇的,形成很美麗的天然晶紋。
在火光的照耀下,這些結晶的表面並沒有發射出任何異樣的光芒,那些火光在它們之中的倒影,就像是一些流星在行走,又像是被永遠微縮封印在其中。
他身旁的數名隨從也都好奇的看著這片東西。
阿柴諄並沒有刻意迴避這幾名隨從。
這幾名隨從都並非厲害的修行者,對他卻都極其忠誠,不會覬覦他的功法和法器。
這件法器便是賀拔岳和他的交易內容之一,這件法器叫做問天鉞,這件法器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幽王朝之前的商王朝,它的最大功用,卻是和那些天外來物產生奇特的感應,事實上,最早發現北魏的漠北荒原存在諸多的隕鐵和隕晶,便是因為此物。
這件東西是尋找隕鐵和隕晶的神器,在這件法器因為戰亂而消隱在世間之前,很多傳奇性的特殊隕鐵很隕晶,便都是依靠此物找出。
只要擁有這件法器,那麼此時哪怕北魏漠北荒原之中的隕鐵和隕晶再稀少,只要肯花費一定的時間,也一定能夠憑藉此物找出很多不俗的隕鐵和隕晶。
擁有獨特特性的材質,對於修行者而言,便也有無限的可能。
這件法器在阿柴諄的眼裡,當然是真正的至寶,就在今日正午,他都發現了這件法器上出現了奇妙的氣機感應,按照這件法器上出現的氣息波動,他確定是一些新的隕石墜落在了北魏漠北。
當然他沒有急著第一時間趕往漠北。
他選擇了先行趕往党項的邊境,然後從党項的邊境再繞向漠北荒原之中的無人區。
如此一來,便應該可以避過北方遺族和漠北之中那些苦行僧侶的耳目。
一切都似乎很完美,就連遠眺洛陽這座雄城時的缺憾補足也似乎只是時間的問題。
然而就在半夜的時候,一道突然出現在這間農舍外的身影,卻在打破了夜的寂靜的同時,也瞬間徹底的讓阿柴諄的呼吸里都似乎帶上了冰川之中的寒意。
「魔宗大人?」
他比那幾名隨從的修為強大不知道要多少,所以他第一個感知到了這人的到來,在他不可置信的發出這樣的聲音時,他身旁營帳里的那幾名隨從都甚至根本沒有發覺外面已經多了一個人。
「我沒有想到是你。」
一聲平靜但熟悉的聲音在阿柴諄的耳廓之中響起。
阿柴諄的心底深處驟然湧出無限恐懼,他用最快的速度從營帳之中鑽了出來,出了這間農舍,但看到黑暗裡魔宗身影的剎那,他一時卻不敢開口說什麼,只是下意識般迅速行了一禮。
「我聽說你擒住了北方遺族的繼承者,但沒有想到感知到在這裡的是你,所以你是已經用她和賀氏的人完成了交易?」魔宗靜靜的看著他,問道。
魔宗和他說話的模樣似乎和以前沒有什麼區別,但不知為何,當魔宗此次靜立在他面前,阿柴諄卻只覺得好像他和他身後的黑暗和天地融為一體,就像是他的身影后方站著一頭無比巨大的可以將整個天地和所有黑暗都吞噬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