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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犢沒有回話。

  一聲輕響。

  所有看向他的人都覺得有些耀眼。

  他的手中出現了一柄劍。

  這柄劍也很細小。

  和尋常軍士用的劍相比,他這柄劍就像是小孩子用的劍,纖細而輕薄。

  然而這柄劍出現在他手中時,卻有一種分外鐵血和悲壯的氣息蔓延出來。

  這柄劍是血色,劍身上還有很多十分深沉的暗紅色,就像是這柄劍吸納了許多敵人的鮮血,甚至還有些血跡沉澱凝結了下來。

  他的劍刺了出去,刺入了他身前一名重傷軍士的心脈。

  這名重傷的軍士中了數箭,肺腑被洞穿,無法呼吸,正在不斷痛苦的抽搐。

  溫熱的鮮血順著他的劍身涌了出來,涌到他的手上。

  整個營區瞬間安靜。

  營區里所有人都呆呆的看著他。

  賀犢緩緩的抽出手中的劍。

  他的面上不見喜悲,「這場戰爭不會持續很久,關隴方面的敵軍主動出擊,他們甚至只帶了有限的口糧。所以接下來數天,傷重垂死的軍士會多得難以想像,你們也應該很清楚,在短時間裡,我們也做不到足夠的補給,尤其是大量的靈效藥物。所以這些手足救不活……所以傷員營區裡面,以目前的手段無法救治的,給他們一個痛快。」

  營區里還是沒有聲音。

  「我對不起你們,但接下來,我也應該也會很快去陪你們這些離開的兄弟。」他抬起頭來,溫熱的鮮血已經在他的手上和劍上冷卻。

  他的臉上依舊不見悲哀,只是那種令人一眼就再也無法忘卻的肅穆。

  他的手往上抬起,染血的劍尖落在了自己的臉上。

  鋒利的劍尖劃破了他自己的臉。

  他臉上的鮮血流淌了出來,和這柄劍上的鮮血融為一體。

  他們是手足,是血脈相通的手足。

  這是復仇。

  不只是為死在這些人陰謀之中的手足的復仇,還有為這次戰爭中死去的人的復仇。

  營區里響起了哭聲。

  這哭聲之中,卻響起更為悲壯的聲音。

  嗤……嗤……嗤……

  利刃不斷刺入血肉的聲音和鮮血的噴涌聲不斷響起。

  在這個營區里所有那些原本負責醫治的軍士動手之前,許多之前在痛苦掙扎的重傷者極為艱難的找到了身邊能夠利用的利器,狠狠刺入了自己足夠致命處。

  賀犢朝著這個營區里所有人再次躬身行禮,然後他踏著血泊,臉上流淌著將凝未凝的鮮血,繼續朝著前方的前線行去。

  從戰爭本身的發展和進程來看,這場戰爭從關隴賀氏亡命送死般的主動出擊開始,就絕對不會有以往大規模戰爭的牽扯和相持階段。

  但像他和中山王元英這種極為高階的將領卻很清楚對方絕對不是送死。

  這場戰爭雖然以北魏為開端,但北魏皇帝的舉措,卻應該會讓南朝那些人加入。

  但關鍵在於,關隴賀氏在應對方面做得極為可怕,若是將這樣的大規模戰爭都縮短至十日之內,那南朝方面的應援甚至來不及趕到,戰爭就或許已經結束了。

  北方王朝從來沒有如此向南方洞開門戶,北魏也從未將北方邊軍之中所有的頂級強者調集到一處。

  此時的數十萬大軍里,有很多像賀犢這種強者在前行,在沉默的等待著。

  他們在等待著一個開始,一個需要像他們這種強者都和尋常的軍士一樣赴死的時刻。

  但誰也不知道,這樣的時刻什麼時候到來。

  ……

  戰場終於出現了一絲異音。

  前沿戰場的中腹地帶,隨著洛陽御林軍最精銳的金昊軍的不停往前衝鋒,關隴賀氏的中軍被撕開了一條很大的口子,雖然金昊軍付出了極為慘烈的代價,倖存者幾乎只有十之一二,但緊隨其後,白骨軍之中的一支輕鎧騎軍和北魏邊軍的一支重鎧騎軍掩護著一支輕騎箭軍突入了進去。

  密集的箭矢不斷的潑灑入前方的陣地,白骨軍在之前和南朝的戰爭之中雖然死傷慘重,但倖存的這些軍隊卻有了一種更加冷酷的氣勢。

  關隴賀氏的將領雖然不斷調集側翼的軍隊朝著中軍擠壓,但那條被撕開的口子卻並沒有縮小。

  眼看著關隴賀氏的中軍要徹底的被切開,甚至有可能被突入後方的中軍營區,這片區域的已經有些混亂的天地元氣之中,突然出現了一股新鮮而強大的氣息。

  在沖在最前的白骨軍輕鎧騎軍的側翼,一支被箭矢射得潰不成軍的關隴賀氏的箭軍之後,數輛戰車平靜的緩緩向前。

  這股新鮮而強大,似乎遠遠凌駕於之前出手或是已經死去的軍中修行者之上的氣息,便來自於其中一輛戰車之上。

  那輛戰車上有兩個人。

  其中一名御使著戰車的是一名身穿輕鎧的男子。

  這名男子的身材有些高大,但根本看不出面容,因為他身上這件輕鎧就連臉面都遮掩住。

  他這件輕鎧十分獨特,是一種很鮮艷的赤銅色,表面光滑到了極點,泛出鏡面一樣的亮光,而且明明是輕薄的鱗片狀甲片組成的輕鎧,但他的一舉一動之間,這件輕鎧卻偏偏和許多真元重鎧一樣,給人十分沉重的感覺。

  拉著他這樣戰車的,也不是尋常的戰馬,而是兩頭棕色的巨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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