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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宗沒有理會這些婦人。
他也不顧這些人的目光,自顧自的走入了這個簡陋的營帳組成的村落。
他很快在一頂營帳前停了下來。
這頂營帳不住人。
在這一片村落里,所有住人的營帳都很破舊,都很髒亂,和他行走過的很多邊地一樣,越是貧瘠和生活困苦的地方,所有的人們對於生存的環境便沒有那般苛刻。
但這頂不住人的營帳卻很乾淨,而且用獸皮覆蓋的很好。
一張張獸皮來自於那種鼠類小獸,一頂不大的營帳,卻不知道用了多少這種小獸的獸皮才縫製而成。
他從這頂不住人的營帳里,感受到了他需要的氣息,那是久違的天地靈氣的味道。
「你不能動這頂營帳里的東西。」
一聲熟悉的厲喝聲從他的身後響起。
魔宗臉上的神色沒有改變,他平靜的轉過身去,看著走到他身後的那名婦人。
「這是我們要繳納的貨物。」
那名婦人看著他,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我現在知道你不怕星洲的那些貴人,但這裡所有人都怕,你有辦法就會離開這裡,但是我們還會留在這裡,哪怕星洲那些貴人拿你沒辦法,但他們有的是辦法治我們。這個地方其餘營帳里所有的東西你都能動,但這頂營帳里的東西不能動。」
魔宗看了這名婦人一眼,微微一笑,道:「可以。」
婦人倒是愣了愣,她沒有想到魔宗竟然回答的這麼幹脆。
她當然不知道魔宗此時真正在想什麼,她也並非修行者,所以不知道這頂營帳里的東西對於修行者而言意味著什麼,她只是覺得這名從異鄉來的男子似乎還懂禮數,也不難說話。
魔宗沒有再和她多話,只是走到了牧羊女的身邊,輕聲道:「你和我說過,這邊所有人都是和你一樣,只是畜牧……但這頂營帳里有些靈藥,她又說是她們需要交割的貨物,這是怎麼回事?」
「她們養的是一種海獺,她們按照方法用海中的一些海草餵養那些海獺,那些海獺的胃中就有機率生成一種黃蠟。那種黃蠟在星洲稱為黃寶。」牧羊女低垂下頭,她輕聲的說著,有些不敢看魔宗的眼睛。
「你是修行者,所以你一開始就知道,她們這裡這種東西應該對我有用,只是你沒有告訴我。」魔宗平和的看著她,說道:「是因為你生怕告訴了我,我一定要得到這些東西,到時候她們無法交差,她們的下場就會很慘。」
「是的。」
牧羊女難過起來,她儘可能的用南朝話說道:「你很特別,我知道就算沒有這些靈藥,你也最多被困在這島上,但不會死去,但她們交納不出這些東西,可能就會死。」
「她們對你也沒有什麼善意,你卻還如此在意她們。」魔宗用奇怪的目光看著她,「你就沒有想過,若是我能夠離開這個島,或許我能帶你離開這裡?」
「我想過有這個可能。」牧羊女點了點頭,「但我也不想她們因此被遷怒。」
魔宗搖了搖頭。
他沒有再去看那頂營帳一眼。
只是這並不意味著他真的不去動那頂營帳里的東西。
以他的修為,要汲取近在咫尺的天地靈氣,根本不需要鑽進那頂營帳里去,再將裡面的東西取到手中。
即便是就在他面前的牧羊女,也感覺不到那頂營帳里的天地靈氣在隨著他身體裡的氣機流動而被不斷抽引出來,不只是那些靈藥自行散失出來的一些天地靈氣,那種被她們稱為黃寶的東西,內里深處蘊含的天地靈氣,正悄然被魔宗抽離出來,不斷凝成絲,不斷被他抽引進他的體內。
「你是怎麼被放逐到這裡,我想聽聽你和那個男子的故事。」魔宗緩緩地說道。
牧羊女沉默了片刻。
「我覺得我沒有做錯什麼。」
在她抬起頭來時,她發出的聲音卻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響亮。
她說話的語速依舊不快,但說的卻全部都是這邊的土語。
因為這些話,她是要說給在場所有人聽。
「沒錯,他是個賊,只是他偷東西,是要給更窮苦的人,是要讓他照顧的那些人不病死,不餓死。」
「他們當然可以說我和他有不清不楚的關係,沒錯,我放過了這個小偷,還經常將聖殿裡的一些東西拿給他去變賣,因為我也想救他照顧的那些人。」
她一開始抬起頭來時,沒有看任何人,但她在說出這些話後,她卻是看著周圍所有人,她的聲音里,也明顯帶上了憤怒,「因為我很清楚聖殿不會管那些人的死活,那些王族也不會管那些人的死活。」
「他的確是賊,但他若不是為了要救助那些人,他自己可以過得不錯。我的確對他心生愛慕,但是因為我首先尊敬他的所作所為。不錯,我身為他們挑選出來的聖女,我不應該和他不清不楚,但所謂的聖女,就應該身居聖殿之中,什麼都不做,然後等著需要祈禱風調雨順時,再出來接受民眾的歡呼和膜拜嗎?」
她的聲音里,除了憤怒之外,還有了說不出的痛意,「難道身為聖女,不應該照顧那些已經沒辦法照顧自己的人嗎?星洲那些王族,他們可以治我的罪,但你們也看不起那個竊賊,難道也是和他們一樣的想法嗎?」
沒有人回應她。
這個村落里的所有人似乎沒有人敢回答她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