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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棺表面閃耀著一層晶光,使得這口之前烏沉沉的黑棺越發顯得像是用整塊黑玉雕成,然而此時,就像是被他的目光所破,光滑如鏡的棺蓋上,驟然出現了數條裂紋。
這名老人無限感慨。
他這一生都在北方。
在對於他而言的遙遠的南方,在過往很多年的時間裡,至少出了南天三聖,但在他這一生經歷的時間裡,在他所在的北方,卻從未出現過入聖境之上的修行者。
他猶記得當年他入神念時,他的師尊剛剛入聖,但壽元已經將盡。
他的師尊十分惆悵和感慨的說過一句,「朝見妙真,夕死可矣。」
他師尊所說的朝見,便真的只是見,真的只是想著自己修行一世,明明知道有那樣的境界存在,卻根本無法看見那個境界的修行者,無法看見那個境界的修行者是何等的強大,是如何調運天地元氣。
哪怕只是讓他那時看到這樣真正進入妙真境的修行者,他甚至就能很安心愉悅的離開這個世間。
越是修行到深處,越是壽元所剩無幾,越是知道修行是何等美妙的事情,便越清楚再往上的境界,是何等的遙不可及。
所以這名老人覺得自己很幸運。
他見到了這樣的境界,所以哪怕不敵,如果不能將這名妙真境的敵人困死在這裡,他就算戰死在這裡,也沒有什麼遺憾。
他的雙手按在了棺蓋上。
黑色的棺蓋上瞬間出現了更多的裂紋。
但與此同時,就像是某些修煉獨特功法的修行者壓榨氣海深處的真元一樣,這口黑棺內里有更多的元氣被壓榨了出來。
一股無比古老的氣息驟然出現在他的身周。
棺蓋的裂縫裡,一縷縷的黑色元氣就像是無數黑色的薔薇驟然生長出來,然後變成一座座山的影跡。
無數座小山出現在這黑色的棺蓋上,與此同時,天空之中就像是多了無數座山,然後這些山開始瘋狂的旋轉。
原道人的左手依舊抬著,他的食指和中指在此時並指為劍,朝著虛空之中刺了出去。
妙真境的修行者之所以強大,便是可以隨意的從更遠的天地汲取大量的天地元氣,方才他那一擊,不只是要破開敵人對於這方世界的封堵,而且同時是要藉以這一擊判斷出敵人的真正身位。
此時他的感知里雖然又出現了無數山,但方才他擊穿烏龜殼的那一瞬,卻已經讓他驚鴻一瞥,發現了那匯聚這些閃電小劍的修行者。
那名身穿著巨大衣衫的男子霍然抬首。
他前方的沙暴之中,驟然出現了一道孔洞。
一道帶著強烈本命氣息的劍氣破空而至,但在行進之中卻是不見擴張,反而急劇的縮小,縮小成針。
這名男子往後退出一步,但他知道自己根本無法阻擋這一道凝聚無比的劍氣。
他只能寄希望於同伴。
無數灰色的氣流如同細細的髮絲般從他的身後流淌出來。
這些髮絲般的元氣的另外一頭,是那名穿著巨大衣衫的甄姓女子。
這些細絲迅速的纏繞到那道劍氣之上,無法阻止這道劍氣的前行,但卻硬生生的將它扯得偏移了數寸。
起先的數寸,落到這名身穿巨大衣衫的男子身前時,便已經差了數尺。
蓬的一聲。
這名男子的身外衣衫上一聲震響。
他腳下的沙地翻捲起來,如潮水般擴散出去。
這道細細的劍氣繼續前行,落在他身側遠處的地面。
只是細細如針的一道劍氣,卻像是巨犁從地上犁過,瞬間將地面切出一條深深的溝壑。
「多謝。」
這名男子轉過身去,對著那名女子致謝。
他自身沒有受到什麼損傷,但他知道那名女子未必沒有負傷。
「妙真果然是妙真……只是他也需要消耗真元,他的真元也會耗盡。」那名女子從他的身後走來,她的聲音依舊十分平靜。
第九百六十一章 空洞
黑棺上的老人笑了笑。
他一直都很欣賞這名女子。
不只是因為修為,還因為她那骨子裡的堅韌,任何事情都無法將她擊倒的勇氣。
她總是能夠在任何的境地之下,都能做出最理智的判斷,然後堅定的將選擇的道路走下去。
若非如此,他們遺族之中的許多人也不會像他一樣堅定的選擇這名女子成為他們的領路人。
那名身穿著巨大衣衫的男子點了點頭。
方才他眼中唯一的一絲驚懼也徹底消失。
他的衣衫內里再次響起宏大的聲音,地面剛剛斷絕了一瞬的無數真磁之力再次湧上天空,無數閃電小劍再現。
在這個巨坑地陷之中,原道人體內的真元緩慢而均勻的從他的五指之間流淌出來。
他的感知里,已經徹底失去了方才那人的蹤跡。
他很好奇這些遺族之中到底有著什麼樣的怪才和法器,能夠展現如此宏大的法陣,還能徹底將施法者本身的氣息都徹底掩蓋。即便是他,都很難在對方已經有所改變的情形之下,再精準的捕捉那人的蹤跡。
那名女子所說的話語並沒有錯。
妙真境也是人。
任何的施術,任何如同神仙般的真元手段,都以消耗真元為代價。
更何況遺族選擇這裡,便是要利用這方天地本身,來慢慢消磨他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