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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名船夫頓時驚訝起來。
那塊石頭立在水上,距離岸邊至少還有十餘丈的距離,只是石頭上那人看上去渾身乾淨,煉鞋面都未濕,而且石頭周圍也無船隻,他便想不明白這名男子是怎麼到了那石上去的。
「我知道你是什麼人,我不會讓你和皇帝見面。」
石頭上的這名男子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平靜的說了這兩句話。
苦行僧垂下了頭顱。
他感覺到了對方的心意。
當他垂下頭顱的剎那,一道輕柔而強大的氣息便已落在了船夫的背上。
這名船夫連驚呼都沒有來得及喊出,就已經被一股磅礴的力量拍飛出去。
他從小船上飛出,就像是被投石車投出的石頭一樣,砸向石上那名男子。
與此同時,這名苦行僧往後飛了出去,他毅然決然的朝著後方的水面飛去。
不管這名男子到底是何來歷,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必然是一名南朝的修行者。
在他看來,既然是南朝的修行者,就至少要管南朝人的生死。
他將這名船夫砸去,只要這名船夫能夠阻對方一瞬,他覺得自己就可以順利逃走。
然而一切和他所想的並不太一樣。
船夫只覺得自己的背上又被輕輕一點,他的眼前一花,在終於能夠驚呼出聲的剎那,他發現自己已經好好的落在岸上。
「我的船!」
在下一剎那,這名船夫甚至沒有考慮到自己是否安全,甚至沒有想自己剛剛已經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他只是下意識的心痛自己的船還飄在江中。
這要是順流而下,他哪怕游過去可也是追不上。
這條船,可是他的大半家當。
然而在他心痛的叫聲響起之前,原本在石上站立著的那名男子的身影已經如浮光掠影般落在了他的船上,然後再毫無停頓的掠了起來,追向那名落水的苦行僧。
那條船如同離弦之箭,在水面上帶起一條白線,竟然是直往他所在的岸邊射來。
苦行僧憑空掠出數十丈,他的雙腳落在水面,卻是如同踩在了棉花堆上,並未像他想像的一樣沒入水中。
感受著從水中泛出的可怕力量,這名苦行僧的呼吸都徹底停頓,他不可置信的看著這名幽蘭般的男子,確定哪怕是魔宗大人親至,都未必能夠戰勝這名男子。
他無法想像,南朝什麼時候出現了這樣的一名修行者。
噗的一聲輕響。
他的眉心中央突然自己奇異的凹陷下去。
與此同時,一股強大的念力推動的元氣力量,已經同時鎮落在那名男子的眉心。
他不期望自己能夠殺死這名男子,只想用這種兩敗俱傷的手段,為自己贏得一些逃遁的時間。
然而就在他這種獨特的真元和念力手段匯聚的力量鎮落在這名男子的眉心時,這名男子的雙目之中一片晶瑩,有無數條縱橫交錯的光絲,從他的肌膚下透了出來。
他鎮壓在這名男子眉心的力量,瞬間被割裂,粉碎,變成無數微亮的飛屑。
「何修行!」
這名苦行僧滿心震撼的喝出了三個字。
他認出了這是何修行擁有的手段,若非這名男子比何修行年輕太多,他曾經有一那麼一剎那,懷疑南朝傳出的何修行的死訊是假的。
在接下來的一剎那,他準備迎接永恆的死亡。
他並不懼怕死亡,只是遺憾自己沒有死在故土,卻要死在第一次踏足的南朝。
這裡太過潮濕,即便是死亡都不令人滿意。
然而就在這時,他聽到了這名男子的聲音。
「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我不想殺你。」
這名男子揮了揮衣袖,「回去告訴魔宗,有我在的一天,他不要想著能夠和皇帝談回到南朝。」
這名苦行僧愣了愣,他還沒有回過神來,在下一剎那,他也和那名船夫一樣飛了起來。
他的身體從水面上飛起,落在岸上,只是是在另外一面的岸上。
第五百八十一章 採辦
南朝定州,蒙籠城,在這名男子揮了揮衣袖,將這名苦行僧拂到對岸時,城中的幾間店鋪門口的夥計也發現來了幾名異鄉人。
定州雖然距離北方戰場還隔著數州,就是距離之前中山王元英大軍襲擊的道人城、鍾離一帶也隔著數州,更何況中山王元英率軍出其不意的深入南朝境內,也是奔著建康去的,是要切斷建康和北部邊軍的聯繫,如果有可能,一舉攻入建康一帶自然是更好。
定州在南朝和北魏的那些將軍的沙盤之中,還算是遠離戰區的平安之地。
在今年春夏交接之時,北部邊境戰事已經頻發時,定州一帶還根本未受什麼影響,民眾安居樂業,該怎麼生活就怎麼生活,絕大多數人都甚至沒有意識到,南朝和北魏已經開始了一場你死我活的生死大戰。
但現在已經截然不同,雖然還未受戰火波及,但很明顯隨著逃避戰火的那些州郡的人到來,隨著一些過境軍隊的頻繁出現,許多東西都已經悄然發生了改變。
很多東西都悄然變得緊缺起來。
就算是最普通的餵養牲口的乾草,粗鹽,都變得異常緊缺。
明明比以往更多的商隊在往來,但前線的戰爭卻像是一個巨大的吸水口,悄然的在抽空周圍的池塘里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