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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北蠻子借這弩箭連的鋼索直接拖浮木過來!」

  他的身影才剛剛冒著箭雨在這名將領的身後出現,這名手持盾牌的將領便已經對著他喝了一句,同時不斷的發令喊人和他一起到牆邊。

  王朝宗一個縱躍便到了他的身側,探頭往下看去,只見水中不斷湧起氣泡,有許多幾乎完全精赤著身體的北魏軍士從水下不斷浮出,他們的手中都有一個勾爪,那扎在城牆上的弩箭末端上連著的鋼索上竟然也有鎖扣,數個勾爪一搭上去,隨著那些北魏軍士用力,這些鋼索便從弩箭上脫落。

  王朝宗深吸了一口氣,他再往遠處看去,便完全理解了他身旁這名叫做余末疾的邊軍老將方才的那句話。

  此時鋼索的另一端也已經從弩車上解下,以他的目力看去,卻是連著更多帶著浮漂的細索,而那些細索又連著許多浮木。

  大量的浮木若是被拖引過來,然後用重物固定在這城牆下方,那城牆上若是砸下的大量木石,反而就像是幫這些北魏人在河中築壩。

  浮排製造尚需時間,但浮木若是牽連起來,要在上方鋪設木板組成簡易浮橋便十分簡單,以這支魏軍之前體現出來的能力,別說讓他們數千人到達城下,後繼再來北魏軍隊,他們都恐怕能邊修邊造,盡數壓到這北牆之下。

  這支北魏軍隊根本不惜羽箭,便是要在這段時間內徹底壓制牆上南朝軍士……他們便是想在這極短的時間內,便一錘定音!

  在余末疾的連連厲聲喝令下,近處的修行者和箭師都儘可能的迅速移動到了臨水牆邊,一朵朵血花不斷從水中湧起,那些從水中冒出的北魏軍士不斷被殺死,血沫在城牆下端堆積起來。

  此時有餘末疾的指揮,王朝宗知道自己再發軍令也是無用,他看向遠處那數架弩車,眼中一片凜然。

  如此遠的距離,甚至還連著這樣的奇異鋼索,這種弩車,從未聽說過南朝有匠師能夠製得出來。

  「魔宗。」

  他的腦海之中不可遏止的浮現出這兩個字眼。

  ……

  亂成沸粥的河水之中的潛渡過來的北魏軍士死傷很慘重。

  這些如巨大白魚一樣的軍士應該是這支北魏軍隊之中水性最好的那批人,只是除了牆上的南朝軍士對他們形成的殺傷之外,北魏人射出的自己的箭矢也帶來不小的誤傷。

  但不可否認,即便不是中山王元英的白骨軍,這種北魏軍隊依舊有著絕大多數南朝軍隊無法可比的悍勇和冷血的一面。

  根本沒有人想要改變,沒有更新的軍令下達,這支北魏軍隊完全就是用鮮活的生命來填。

  看著不斷從水中冒起,然後又迅速被他們殺死的北魏軍士漂浮在河面上越來越多,城牆上絕大多數的南朝軍士眼中的悲壯神色卻越來越濃烈。

  因為不斷有巨木被牽扯過來,不斷撞擊,發出沉悶巨響,勝過擂鼓。

  另外一端的荒地里,也燃起沖天的火光,那邊的魏軍也開始攻城。

  第四百四十二章 匹夫

  明亮的背面便是黑暗。

  在火光不至的地方,黑暗便顯得更加黑暗。

  一些短打裝束的漢子貓著腰在黑暗之中站起來。

  他們不是久經戰陣的軍士,而是沈鯤所說的那些私鹽販子。

  「我再重複一遍。」

  為首的一名男子膚色黝黑,精壯得就如同一隻巨大的豹子,他的聲音低沉有力,「我們一衝出去,這裡的北魏蠻子雖然必亂,但我們不必要多殺這些北魏蠻子,我們只管往南門口沖。我們只是要讓人知道有這樣的事情。」

  突然掩殺,乘亂衝到城門,這比在城外和這些北魏軍隊絞殺要簡單的多,然而所有人都清楚,此時的鐘離城就像是一個瓮,衝進去恐怕容易一些,想要再離開,便就沒有那麼簡單。

  一想到此點,這些已經決定要將自己的命填給這座城的漢子們手心裡依舊不自覺的出汗。

  汗水浸潤了他們纏在刀柄或是劍柄上的布匹,不過這種令人焦慮和不安的氣氛並沒有持續多久,當正對著城門的那些魏軍射過兩輪箭矢,步軍開始衝鋒時,為首這名膚色黝黑的男子便一聲厲嘯,真的如同豹子一般率先沖了過去。

  鍾離城南門城樓正上方,一名身穿皮甲的瘦削將領在兩輪箭雨之中都沒有挪動一步,他是驪文昭,原本也是藍懷恭部,那幾名被吊死在北牆水面上的將領,都是他多年的同僚,然而今夜裡以王朝宗為主的這場叛亂,他也是主謀之一。

  他的消息甚至不如魏觀星等人靈通,他並不知曉北方邊軍此時來援的是明威邊軍大將韋睿,但他確定身為南朝的將領,便絕對不可能在這個時候畏懼潛逃,放棄這裡的普通軍士和這座城。

  鐵血和殘酷,是這種極端的時刻必須擁有的品質。

  這些私鹽販子只之前已經悄悄傳遞進消息,他此時便是在安靜的等待著這些人的出現。

  從黑暗裡衝出的私鹽販子原本有三百餘名,在急速的奔跑之中,變成了不到三百名。

  並非是因為傷亡帶來的減員,而是有些人不自覺的慢了下來,如同被黑暗吞噬。

  但這些人的臨陣脫逃並未影響道沖在前方的近三百南朝漢子,他們的灼熱的視線始終盯在前方,如同捕食的獵豹,那些數量應該十倍於他們的魏軍,在他們的眼中,卻只是疲憊的羚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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