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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看著夏震接著說道,「他時常刻意對軍令置若罔聞,只是因為他戰功的確顯赫,被邊軍那些大將看重,而且大多數時候功大於過,否則他有十個腦袋,恐怕也被砍光了。」
「為什麼要對軍令置若罔聞?」夏震無法理解,在他的想像之中,越是那些對部下約束有方的將領,便自然是軍令如山。
「傳聞有好幾個原因,有時據說他是認為兵部出軍令的人太過昏庸,有些軍令簡直令人去送死,還有時據說是他太過護犢,不想平白讓自己部下填上去送死,他轉而會採取別的戰法。」
「按自己的想法打仗……這豈不是擁兵自重?」夏震愕然。
「但他領兵的確折損極少,而且戰功顯赫。」孫書文忍不住搖了搖頭,「而且這人除了打仗之外,也從不營私結黨,所以他還活著。」
夏震聽了這些話,心中卻更加惘然。
這到底算是個什麼人?
「他修為如何?」
「現在不知,但當年溺死那批馬賊時,應該已經入了承天境。」孫書文嘆息了一聲,「將才難得,只是未想到淪落至此。」
夏震看著顯然是有些敬佩和同情魏觀星的孫書文,莫名的背上出了一層冷汗。
「他原本被調至兵部管些車馬,但方才向我求情,說想戴罪立功,去了鐵策軍。你覺得他是什麼用意?」
他看著孫書文,覺得自己似乎做錯了某件重要的事情,聲音有些發顫。
第兩百二十九章 類似的人
孫書文難以解釋。
他看著夏震搖了搖頭。
每個人的內心世界和想要的東西都不同。
就如同他追求的是小富即安,而有些人追求的是建康城裡那一張遙不可及的位置一樣,像他這樣已經從邊軍退下多年的肥胖油膩的稅官當然無法理解魏觀星這樣的人追求的是什麼。
在他看來,魏觀星做的很多事情都似乎毫無意義,一名將領若是明知會犯錯,明知上峰不喜歡,無用武之地,那隻要腦袋不出問題,唯一所想的應該就是解甲歸田。
但魏觀星反而卻去了鐵策軍,這便根本不是他所能想像的事情。
兩人相對無言。
夏震背上冷汗漸干,只是心中涼意卻難消。
魏觀星自然是很有問題的一個人。
這樣的人桀驁不馴,甚至不聽上峰的軍令,按理而言這樣的人歸於林意麾下應該會對林意造成很大的困擾,然而之前所見,他總是覺得林意的身上也有那種味道。
這樣的兩個人相遇,便不知道會產生何種變化,只是光是林意體現出來的力量和魏觀星這人的修為而言,便讓他產生無數不祥的預感。
……
「人吶,最終還是無法擺脫自己的私心。」
魏觀星行走在洛水城裡,他對這個城也不熟,所以連續問了幾個人,才問道鐵策軍確切的駐軍位置。
「天氣不錯。」
他抬頭看了一眼天空,看著遠處屋檐上乾淨的蒿草,他的心情也不錯,忍不住嘿嘿一笑。
若說孫書文是那種發福肥膩的男子,那他便是那種不太乾淨,始終懶得打理自己的男子。
只是對於他而言,衣著打扮,哪怕洗不洗頭,整理不整理頭髮,都只是為了自己舒服,若是自己覺得舒服,又何必在意別人看著如何?
做事,也是如此。
但求心安,但求舒服。
他其實可以憑藉修為追蹤林意和薛九留下的痕跡,但是那樣太過麻煩,而且對於他而言,在過往的人生里,大多數時候都在戰鬥,都在風霜和血雨中行走,作為正常人的時間極少。
這種如同正常人的問路和行走,卻是他所缺少的。
……
「林大人,按理您應該統軍一萬,只是我們鐵策軍現在總共只有三萬之數,其中還有不少是上不得戰場的。」在前幾日林意經常呆著的那條城牆下方,原本的糧倉里隔出的一間議事廳里,一名鐵策軍老將看著林意的那片兵符,也是一陣的唏噓。
這名老將叫做韓征北。
這樣的名字一聽便出自軍戶,事實也是如此,在這名老將尚在襁褓之中時,他的父親便一直在軍中打仗。
只是無論是從父輩口中還是自己親眼所見,這名老將都沒有見識過這樣的破格提拔。
軍功足夠,也必須要看資歷。
林意畢竟只是一名剛入軍伍的修行者,而且建康的南天院和別的學院學堂也不相同,南天院教的都是修行者,行軍打仗之事根本就極少涉獵。
所以林意如此,自然是極為驚人的破格提拔。
韓征北在鐵策軍是官階六班的將領,主管所有的軍餉糧草調度,一切的軍務保障,這對於鐵策軍而言不算是前線將領,但這樣的將領和朝堂中人打交道最多,所以和薛九不同,他很清楚這樣的破格提拔背後,一定是有朝堂中某位權貴的特殊授意。
他在此之前也從薛九等人的口中聽說過林意戰鬥的勇武,他對林意當然沒有特殊的看法,更何況林意還是名將林望北之後,只是將這麼多鐵策軍交在這樣一名年輕人手中,他卻也和夏震一樣,心中充滿不祥的預感。
「算上林大人您在內,我們鐵策軍共有四位副統領,當然他們各有舊部,鐵策軍也不是純粹按各官階平分,所以最終全部歸於林大人統轄之下的鐵策軍,一共是三千餘人,稍後我會交詳細名冊到大人手中。希望大人不要以為是我故意作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