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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這些人的統帥,是元燕。」
面對她的三個問題,葉暮峪也用了三句話回答。
「竟然是她?」
陳寶菀有些微微的吃驚。
元燕這個名字很普通。
在北方,燕雀原本是很低微的代名詞。
那些燕雀都飛不太高,而且就如流浪者,棲居在人之屋檐下。
北魏皇宮裡的人對這名先皇一時興起而留下的私生女原本也是如此看法。
當時歸入宮中取名時,有意無意便是取了這樣的名字。
然而許多年過去,這名棲於屋檐下的元燕在南方的軍隊中卻有一個響亮的外號。
許多南方的將領都用「北冥」這樣的字眼來稱呼這名北魏長公主。
冥在北方代表著死亡。
她統領的很多次戰鬥,給南朝的軍人帶來的,便是很慘重的死亡。
她很冷酷,治軍極嚴。
甚至在北魏都流傳著一種說法,說當年在野外牧場誘惑了北魏先帝的那名牧羊女,是一名魔女。
否則以先帝當時的年紀,怎麼會一時興起,又留下她這樣的女兒。
所以在北魏的很多人口中,她是魔女的女兒。
然而對於南朝軍方而言,她是北魏皇族中真正的後起之秀,是深得皇帝和北魏皇太后信任的最重要將領之一。
若說重要,陳寶菀知道自己必定不如北魏的這名長公主重要。
對於兩朝的征戰而言,一些修行者的死傷不如整體的局勢重要,這些她能理解。
只是對於那些因為捨身護她而戰死的修行者,她卻不能無動於衷。
而且她此時也開始擔心起南天院某人的安危。
當山的那一頭,林意在時刻擔心她和蕭淑霏安全的時候,她也正在想著林意在哪裡,此時是否安全。
當她再次抬起頭看著天空里落下的慘澹天光,感到自己的渺小,感到自己是這張棋盤上幸運的棋子時,周圍的山林中已經湧起許多道狂暴的氣息。
一場圍殺已經開始。
只是已經改換了目標。
……
劍鋒和刀鋒的破空聲不停的響起,林間許多樹木破碎,不時有鮮血在空中如花朵一般綻放。
一道道碧綠色的磷焰箭不斷帶著悽厲的嘯鳴沖向高空。
雨已經停了。
元燕直接丟開了手中握著的這柄黑色雨傘。
她雙手用力的握拳,不想讓身後跟著的這些下屬看到她雙手的顫抖。
她最不希望見到的事情發生了。
「卑鄙的南人!」
她心情劇烈的波動著,但只是花了幾個呼吸的時間,便想通了一切,然後寒聲罵出了一句。
她和這些從各地抽調下來執行秘密軍令的修行者所用的所有軍械——這些衣甲,兵刃,全部都出自她尊敬的魔宗大人之手。
魔宗大人和南朝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不可能透露任何的消息。
但很顯然南朝還有奸細獲知了足夠分量的情報,以至於她所追蹤的陳寶菀變成了引她入局的餌。
在過往的數十年裡,南方的王朝,無論是舊朝還是現在的新朝,都會用各種卑鄙的方法在北魏埋下奸細,獲取情報。
北魏的人在以前很不恥於南人的優柔和陰險,只喜歡直來直去的手段,但是在她出現之後,她最大的成效便是肅清了很多南人埋下的奸細,而且她也是第一個將南人的手段學習過來,並發揚光大的北魏將領。
她在過往的幾年裡,已經通過收買、脅迫等各種手段,在南朝控制了許多奸細。
所以相比她的領軍能力和長公主身份本身,這些南人最看重的,應該便是她掌握的那張陰暗世界的網。
也就在她寒聲罵出這一句時,她頭頂上方數百丈的空中,山風驟然變得狂暴起來,發出恐怖的轟鳴。
壓在這片山林上方的烏雲里,出現了一道明亮的弧線。
這是一道劍光。
有人直接從那側的懸崖上飛躍了下來,一劍就劈開了烏雲。
對於常人而言,那是一種難以想像的力量。
「殿下,你快走。」
她身後一名黑甲修行者對著她行了一禮,然後抬起身來,迎向那道劍光。
這名黑甲修行者手持著一柄彎刀,幾乎和他的人差不多高。
這柄彎刀上有筆直的縱橫交錯的星紋,竟然是一塊天生的隕鐵打磨而成。
對於這名持刀的黑甲修行者而言,從那處山崖上躍下的是一名神念境的修行者,修為最多和他對等,然而他從空中落下,這一劍的劍挾帶著的元氣力量越來越強,速度越來越快。
這一劍是占盡了天時地利,便是他也很難應付。
「你要活著。」
元燕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對著這名持刀的北魏修行者說了一句。
她沒有停留,轉身朝著一側的山林中掠去。
這名北魏修行者點了點頭,抬起頭來,看向這將沖勢盡融於一劍,而且在空中依舊能夠不斷調整身影,牢牢鎖定此處氣機的南朝修行者,他的臉色很平靜,但是眼瞳里卻全是燃燒的戰意和傲意。
他雙膝微彎。
在下一剎那,他身下的山石被震成粉末,他雙足下方的地面往下凹陷下去,他的整個人卻是如同離弦之間般往上飛起,他手中的彎刀散發出熾烈的銀光,就如一輪彎月,迎向了那閃電般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