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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找個地兒喝點酒,哭一會就好了。」

  男人斷斷續續的解釋道,說著說著,眼淚在臉頰上滑落。

  他上半身沒穿衣服,嗚咽的說著和家裡人在一起無法說的心裡話。

  都是陌生人,自己說了也就說了。大醉一場,傾訴壓力,不可能有什麼回應。

  說完拍拍屁股走人,反正誰都不認識誰。

  他也沒指望哭一場會有什麼用,都得過日子,誰又有心情來幫自己。

  就像是過去的大車店,天南海北的人聚在一起。很多不能說的秘密憋在心裡難受,喝幾兩燒刀子,說幾句和至親好友都不能說的秘密,第二天一早各奔東西。

  「病了?什麼病?」

  男人捂著嘴,正在痛哭著,忽然一個聲音傳來。

  聲音不大,有些溫和,但在吵雜的集市里卻沒什麼能擋住它傳到耳中。

  「醫生說就是老了。」男人嗚咽的回答道,「七十多歲,心臟蹦不動了。」

  「有片子麼?」

  「……」男人怔了一下,他抬頭順著聲音看去。

  乾淨、整齊的T恤衫,和藹憨厚的面容,路燈在他背後亮著投射來一道影子。

  路燈的光在他身後散開,仿佛是光環一樣籠罩在年輕人的身邊。沒有黑暗,只有近乎於無限的光明。

  男人心裡有一種沒來由的信任浮現出來。

  第2218章 屋漏脈

  「少喝點,喝多了傷身。」鄭仁微笑的說到。

  「呃……」男人忘記了哭泣,愣愣的看著鄭仁。

  「你家老人在哪家醫院住院治療呢?最後診斷的是什麼病?」鄭仁又問到。

  大豬蹄子雖然強悍,可是卻給不了他隔空看系統面板的能力,更不能通過患者家屬就看見患者的情況。

  鄭仁得到的關鍵信息只是患者老了,真要是那樣的話自己也沒辦法。

  就像是崔老,各種器官都已經老化,不是醫生能診斷、治療的。這是自然規律,誰都沒辦法。

  「大喜大悲,加上喝酒,對身體損傷很大。」鄭仁蹲在男人身邊,微笑的說到:「醫生怎麼診斷的,你跟我說說,或許有辦法也說不定。」

  「你是……」

  「我也是醫生,萍水相逢,碰見了就是緣分,隨便問問。」鄭仁笑道,「就當傾訴一下了。你和別人說,都聽不懂。」

  男人嘆了口氣,道:「我是外地人,我父親的病……」

  說著,他怔了一下。

  鄭仁知道很多患者家屬都說不出來太專業的醫療詞彙,醫生交代病情,他們能理解情況有多嚴重。真要是較真說到底是什麼,可能性真的不是很大。

  眼前這個男人估計是想不起來具體的病名了。

  「腦子?心臟?肝臟?腎臟?」鄭仁問到。

  「心臟。」男人道,「我小時候我爸就有喘不上氣兒的毛病,都以為是肺子有問題,沒當回事,歇一歇也就好了。」

  「還有別的什麼問題?」

  「呃……下肢會腫。我小時候他的腿腫的不厲害,我爸每天從地里回來,都會躺在炕上把腿放在被垛子上。反正也不耽誤什麼,過會就好,誰都沒在意。」

  氣短、雙下肢水腫,年輕的時候就發病了,這個病的時間可挺長。鄭仁覺得略有些棘手,畢竟病程長,患者的心臟怕是已經沒什麼治療的餘地了。

  另外鄭仁又有一絲希望,是病而不是真的老了,那就可以試一試。

  「鄭仁,黑子太饞了,給它喝點好不好。」謝伊人小聲問到。

  「哦,老闆娘,來一瓶二兩半的小勁酒。」鄭仁和老闆娘說到。

  「好咧。」老闆娘狐疑的看著鄭仁和身後的謝伊人、黑子,轉身拿了一瓶勁酒,問到:「要點小菜麼?」

  「隨便什麼肉吧,好麼?」鄭仁說著,回頭看黑子。

  黑子嘴角掛著口水,拉出絲,有三五厘米長。

  唉,黑子讓蘇雲給教壞了。

  少喝點沒什麼問題,鄭仁心裡安慰自己。男人看眼前奇奇怪怪的兩個年輕男女和一條黑色的殘疾狗,心生荒謬。

  肉送過來,鄭仁給男人撥了半份,笑道:「吃點東西再喝,空嘴喝酒太傷身體。」

  「哦,哦。」男人愕然看見謝伊人找了一個一次性的碗,給黑子到了小半瓶酒。黑子伸著舌頭把酒舔到嘴裡,速度那叫一個快。

  他們是幹什麼的,真是醫生?男人有些恍惚。

  「後來呢?你家老爺子歲數大了,是不是症狀就重了?」鄭仁又繼續問道。

  「嗯,開始是幹了一天農活回家不舒服。後來只要稍微活動一下,就心慌氣短。全身都沒什麼力氣,半夜睡覺會憋醒,出很多汗。」男人說到。

  「後來呢?」

  「我們那有一個當年從南方來的老中醫,給我爸號脈說是很重。但小地方,很多藥都不全,他讓我們來帝都抓緊時間看病。」男人說著,嘆了口氣。

  他掰開方便筷,也不客氣,吃了兩口肉,又灌了一口酒。

  「老中醫怎麼說?」

  「說是屋漏脈,好像是這個,我能記住。」

  屋漏脈又叫雀啄脈,鄭仁還是知道的。上學的時候有半學期的中醫選修課,屋漏脈後面跟著的是也許多見於瞬息萬變病重、病危階段之病家。

  這是中醫的說法,在西醫上叫做交替脈,指脈律正常而脈搏強弱交替出現的一種病理現象,以坐位時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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