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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有些動容的是,這些聖傀門修士雖然個個身上帶傷,面有戚容,卻沒有一人投降認輸,或是潰逃而去。
所有人的眼中,都帶著一絲決然。
這一方面是因為他們本就是宗門在撤離了部分核心力量之後,留下的與宗門同生共死的死忠力量,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們所有人,都有親眷後人留在撤離的那部分人之中。
只要那些人能夠安全,他們自然也就無所顧忌了。
與之相對的,十方樓募集來的修士們並沒有占得多大的便宜,不僅在從外至內的攻堅戰中死傷大半,其中還有不少如同冷焰老祖一樣提前離去,所以此時廣場外圍剩下的人數並不算多,三三兩兩分散於密密麻麻的青甲豆兵之中。
戰鬥進行到這個時候,雙方廝殺的節奏反而慢了下來。
十方樓來召集來參加此次廝殺之人能活到此刻,自然都不是傻子,他們全都明白,兔子在臨死前的最後反擊是最兇猛的,此時若是逼得太緊,反而會損失更大。
倒不如僵持一陣,將聖傀門眾人的最後一口氣消磨掉,之後再輕鬆收利。
這麼一來,反倒是疤面男子布下的豆兵,成了絞殺聖傀門殘餘修士的主要力量,沖在了包圍圈的最前端。
第二百九十八章 頹勢
聖傀門修士某處,白素媛一身衣衫都已被鮮血完全染黑,半濕衣衫貼在身子上,使其身軀更顯玲瓏有致,就連如同珍珠一般的雪白耳垂上,都結著一粒紅瑪瑙般的血痂。
不過,她身上的這些血跡大部分都屬於那些十方樓修士,當中也有不少從一旁濺射來的聖傀門修士的鮮血,只有右側手臂上的一道傷口,是被一名陰險的十方樓修士偷襲刺傷的。
那一擊原本是奔著她的心口去,千鈞一髮之際,多虧白奉義贈與她的那枚桃符發揮了效用,這才只傷了一臂,而保住了她的性命。
她退在人群中央,服下最後一枚恢復法力的丹藥,默默蘊化著藥力,心中反而沒有了最開始的惶恐和不安。
之前不論是被天魔附身的老祖白松石追殺,還是修行歷練中所經歷的廝殺,都是小規模小範圍的捉對戰鬥,與眼前這樣如同石磨碾肉一般的煉獄場景比起來,簡直太輕鬆寫意了。
她身負絕佳資質,自小經歷了家族的冷暖變遷,本性原本就不是小女兒作態,此刻的血腥戰鬥,更是激發出了她性格中冷厲果敢的一面,連番廝殺下來,反倒讓她原本一直卡在原地的修為瓶頸,有了一絲鬆動。
白素媛相信,如果這次能夠平安度過,只要回去閉關個十數年,她就一定能夠順利破境。
然而,這次還能平安度過嗎?
她一雙美眸中閃過一絲陰霾,仰頭朝高空中望去。
在萬丈高空上方,漫天烏雲之中,豁開了一道寬達百丈的巨大空洞,綿延開去數千里,氣勢恢宏。
空洞之中,劍氣翻湧如同萬龍滾壁,攪動得天地元氣混亂不堪,不斷撕扯著虛空,發出陣陣震耳欲聾般的雷鳴聲響。
透過空洞,可以看到一朵大到看不到全貌的雪蓮花影緩緩旋轉,一片片蓮瓣飛出,上面星星點點的白色華光凝聚,燦若星辰,從中傳出陣陣驚人波動。
一道巨大無比的劍影,就架在那片星辰白光之中,不斷發出「錚錚」銳鳴,卻始終無法下壓而去,更無法破開那朵雪蓮花。
二者就這麼僵持著。
雲霓如同一株蓮花般,亭亭立在花影中央,手掐法訣,口中不斷傳來令人迷醉的輕唱之聲,其眼眸之中更是升起一片粉紅之色,整個人都像是籠罩在一層朦朦朧朧的晨光花影之中,令人見之傾心,令人見之忘我。
而隨著她的輕唱之聲不斷響起,無數赤足女子不斷從花蕊之中踏著飛掠而出,腳踩著雪蓮花瓣彈躍而起,飛入高空中。
整個雲層之上,一片朦朧光芒之中展開了一副巨大畫卷,當中竟有數百名赤足女子,腰纏彩帶,飛天起舞,有的如孔雀開屏,有的如彩鳳回眸,有的反抱琵琶,有的裙裾飛揚……美不勝收。
若是有凡俗之人得見此景,哪怕只是一眼,神魂便會直接離體而出,飛入畫卷之內,成為那些飛天女子的一絲養料。
即使是修行眾人若是離得太近,只要心念不定,道法不深,下場比凡人強不到哪裡去,最多只是多捱個一時半刻,最後也難免魂飛魄散。
畫卷正前方的高空之中,陸機依舊是一人一劍,凌空而立。
其身上衣衫平整無瑕,即使在高空中勁風的吹拂下,也沒有半點褶皺痕跡。
他的整個人看起來,已經不像是一個人,而像是一柄一絲不苟卻鋒銳無比的劍,世間仿佛沒有任何風,能夠在他的身上吹起半點漣漪。
他的雙目根本不去看高空中的畫卷,而是一直死死盯著雪蓮花影中的雲霓,左眼之中已經泛起了一層淡淡的粉紅之色,右眼之中卻仍是清澈如初,沒有半點變化。
數千里之外的海域之上,一柄長逾千丈的九星金劍,在高空中光芒閃耀,熠熠生輝,朝著海面上的那名疤面男子劈砍了下去。
金劍過處虛空震盪,層層金色劍影之中,浮現出點點熾白光點,仿佛縈繞著一片璀璨奪目的金色星空。
「區區兩名真仙,竟拖住我這麼長時間,足以讓你們吹噓了,只是你們沒這個機會了。」疤面男子身上衣衫多有破碎,眼角卻微露譏諷笑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