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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紅娘子的人紮根京城,與諸位王公貴族相交,對於當局的了解更加準確。
這也讓小寒山,免去了不少無妄之災。
高空之中,罡風肆虐,孫恆立於其間,默默垂首看了半響,隨後大袖一擺,身化一道流光,遁向遠方。
……
青陽鎮。
青陽藥坊,三河幫分舵。
藥坊的主人姓楊,本是陳郡江湖人士,後來年老體弱,不能再與人爭強好勝,就帶了家眷來了青陽鎮,在此定居了下來。
「雲騰致雨,露結為霜;金生麗水,玉出崑岡。」
後院,一個洪亮之聲遙遙傳來。
「雲騰致雨,露結為霜;金生麗水,玉出崑岡。」
其後,有三五稚子之聲相隨,只不過聲音遲鈍,參差不齊,顯然並不熟練。
「今日,我們學金生麗水四個字。」
洪亮之聲再起,還伴隨著細微的踱步聲,竹棍敲擊木板之聲。
「麗水位於康州福郡,此郡最是富裕,蓋因此地盛產黃金,所以有金生麗水一說。」
「福郡之富裕,天下聞名,據聞就連那裡的下人,都衣著錦緞,貴比公子。」
「哇……」
稚子驚訝之聲,在堂下響起,聲音中滿是艷羨。
「今日的這四個字,都不算難學,你們暫且記下,明日為師會考。」
小屋之中,一位體格雄壯像是武師多過文人的大漢肅聲開口:「學得好,有獎!學的不好……」
「啪啪!」
他拿著根小棍,用力敲了敲面前的桌案:「要挨打,一個字不會,打一下,每多一字,多加一倍!」
「老太太說了,不好好學習,就需重罰!」
「啊!」
驚叫聲在屋內響起,堂下五個孩子當即面泛苦色,其中一位更是大叫:「下午我們還要習練靈蛇吐息術、繞指勁,那麼多的東西要學,怎麼能夠學得會啊!」
「別找藉口!」
大漢面色一沉,道:「你們以為這些東西都是什麼人都能學到的嗎?」
他伸手朝著前院一指,沉聲開口道:「看看前面的那些學徒、下人,他們為了得到一個學字習武的資格,每日辛苦操勞、任打任罵,只盼著能得到那少許的可能。」
「而大多數人,就算如此,一輩子也沒有這個資格,只能碌碌無為的做個下等人!」
「而你們,生於楊家,天生就有著他人一輩子都不可求的資源,卻在抱怨!」
「唔……」
堂下,五個孩童聞言一驚高高撅起來嘴。
他們不過七八歲年紀,正是好動貪玩之時,耐著性子習武學字,對他們來說無異於是個折磨。
至於先生口中的大道理,他們如何懂的?
「你們這一個個的,都是什麼態度?」
一個嘶啞之聲,在門外響起,聲音中滿是怒氣。
「噠噠……」
竹杖敲擊地面之聲傳來,熟悉的聲音也讓堂下的五個孩童面色齊齊一白,急忙坐直身軀,不敢亂動。
「老夫人!」
見到來人,教書先生急忙彎下身子,迎了過去:「您老怎麼來了,楊先生不是說您需要靜養嗎?」
「靜養!」
這位老夫人面色蠟黃,老年斑點綴其上,一雙眸子早已混黃,但氣勢卻殊為不弱。
在身後兩個中年婦女的攙扶下,她上前一步,冷冷一哼,道:「待我入了土,想靜養幾日就靜養幾日,還用得著他囑咐!」
「這……」
教書先生聞言一滯,不禁面泛苦笑。
不過他也知道面前的老太太最是強勢,此即也不敢頂撞,只是老老實實的立在一旁。
「你們幾個小兔崽子!」
舍了教書先生,老夫人轉首怒視堂下的幾個孩童:「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小時候連個名字都沒人起,二丫二丫的被人叫了大半輩子,可是吃足了不識字的苦頭。」
「你們有這福氣,竟然還想著貪玩耍樂!」
「須知,習文、練武,是你們立世的根本!」
她畢竟年老,大聲說了兩句,就已身軀微顫,身上發虛、冒汗。
當下大喘了幾口氣,等了片刻,才繼續放平聲音道:「小兔崽子,知足吧,祖奶奶當年認識一位……朋友,他為了識字,每日記那外面藥名,在夜裡摸黑趴在地上用棍子默練。」
「為了習武,被人毒打、欺辱,都不曾吭過一聲,而你們……,哼!」
她怒視著堂中的童子,忍不住再次狠狠頓了頓手中的拐杖,同時側首看向教書先生。
「木先生,你無需顧及,該打打、該罰罰。」
「是,老夫人。」
教書先生急忙點頭應是。
而堂下的童子,不曾把老太太的教誨放在心上,卻是把這句聽在耳里,面色當即變的越發難看起來。
但老太太還在,他們也只能忍著心中的委屈,點頭應是。
在這書屋呆了半響,這位曾經名叫二丫、後更名玉珠的老太太,才在下人的攙扶下緩步離去。
行至後院一角,老太太突然腳步一頓,朝不遠處的鞦韆一指,道:「扶我過去,我要在那上面坐一坐。」
「是!」
身軀顫抖著行至那鞦韆旁,老夫人拒絕了身旁人的攙扶,雙手撫摸著堅韌的藤條,緩緩坐上了鞦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