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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維喬萊爾手指勾住捲軸低端,「唰」得將捲軸捲起。

  「醒了?」安德烈轉身,看著塞繆斯。

  傳送捲軸對使用者有一定的要求,塞繆斯作為一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連鍊金術師都沒見過幾次,自然達不到捲軸的要求。因此此時頭痛欲裂,塞繆斯扶住額頭,使勁閉了兩下眼睛,終於看清眼前站著的是安德烈。

  他猛地握緊安德烈的手腕,說:「我們找到戒指了,但是加文和戒指建立了聯繫,能夠探查戴竹的信息。戴竹和羅伊都還在教會的貯藏室,快去救……」

  塞繆斯幾乎放棄呼吸一般將情況說清楚,卻在尋求幫助時卡住了。

  因為他發現安德烈一直平靜地看著他,漂亮的暗金色瞳孔沉寂又嚴肅。像墓碑前最新鮮的花。

  大廳內所有人都保持著詭異的沉默,安靜地聆聽,卻沒有回應。

  塞繆斯猛地撐起身,推開安德烈拔出萊恩斯腰間的短劍。他的速度極快,力量極大,一言不發地衝進雨里。

  在塞繆斯身形閃過的一瞬間,安德烈精準捕捉到了那對泛著血絲,微微潮濕的桃花眼。

  在處理離別這件事上血族沒有太多的發言權。因此最終是萊恩斯奪過塞繆斯手中的短劍,在咒罵聲中敲向塞繆斯的後頸。

  這天,雨停了。

  烏雲依舊堆疊在天空,空氣壓抑,水珠凝在葉片與花瓣上,壓彎了不少枝丫的腰。

  鳥鳴與蟬鳴驟然響起,像沉寂後的爆發。

  安德烈感受到皮膚被空氣中的水分所覆蓋,冰涼得黏附在裸露的肌膚上,這感覺符合血族的習慣,但安德烈並未體會到愉悅。

  「是不是看起來太平靜了?」安德烈開口,仿若自言自語。

  「你指什麼?」萊恩斯輕輕合上門,走進雨後的土地里。

  「戴竹的死。」安德烈說,「塞繆斯是來找我們求救的。興許我應該更多地表現出一些遺憾或是悲傷。」

  「安德烈。」萊恩斯站在他身後,略帶著溫度的氣息驅趕了水汽,「這是戰爭。」

  「人類並不是你想得那樣脆弱,也不是你想得那樣多情。當離別變得越來越平常,當死亡的預兆籠罩在每一個人的上方,道別就會變得簡易和平靜。」萊恩斯說,「犧牲是戰爭的一環。」

  安德烈向後靠了靠,說:「我習慣了離別,萊恩斯。」

  萊恩斯皺起眉。

  他再此預判錯了安德烈的想法。

  那不是為冷漠而遺憾的憂慮,而是一種更深沉的覺悟。

  「不止是戴竹。」安德烈說,「維喬萊爾,我,甚至是你,都可能死去。」

  萊恩斯握住得拳又緊了一些,指甲掐進皮肉:「在種族之後,戰爭是你拒絕我的第二個藉口嗎?」

  「不。」安德烈搖頭。

  他折下一株帶著露水的荊棘,尖利勾刺劃破指尖。沾染上血液的一瞬間,荊棘盤繞成小小的圓環狀,勾刺融化一般填充縫隙,讓表面變得光滑。

  圓環從中間裂開,內圈分別刻上兩個人的名字。

  這是一對男戒。

  「戴竹說過,人類情侶之間要送戒指。」安德烈將其中一枚托在手心,遞給萊恩斯,「還要我下跪嗎?」

  萊恩斯拿起那枚內圈刻著安德烈姓名的戒指,戴在了左手無名指上。

  他微微轉著戒指,在突破烏雲出現的幾縷月光下,用嘴唇碰了碰安德烈的額頭:「我將永遠愛你,安德烈。」

  安德烈的的眼睛微眯,像餮足的狼。他的唇角沒有勾起,嚴肅而認真:「如果你毀壞誓言的話。」

  「就扭斷我的脖子。」萊恩斯笑著說,微熱的氣息從額頭灑向鼻樑。

  「無論發生什麼,安德烈,你都要活著。」萊恩斯說,「這是命令。」

  安德烈身體僵硬了片刻,他感覺到契約造成的束縛從空洞的心臟升起,環繞在周身。

  儘管比起強制的要求來說,那更像是一種祈願。

  第一百七十六章

  塞繆斯再次甦醒之後十分沉默。他盡職盡責地告知了主城目前的情況,並轉達加文與戒指的奇異之處。除此之外塞繆斯沒有多說一句話。

  只是在雨再此落下之時,找到維喬萊爾,問了他一句:「血族喪葬的習俗是什麼?」

  塞繆斯直視著這隻陰鬱,令他恐懼的血族,得到的回答是:「他不會喜歡。」

  離群的吸血鬼行走於人間,相比於野蠻無趣的血族,人類才是他最好的歸宿。塞繆斯想去追問那個懶散的戴竹,問他不是不願涉足太多,不是想早日隱居坐在觀眾席觀賞大戲嗎?為何就這麼成為了計劃中被犧牲掉的角色,浪費了一張票。

  可惜聰慧只告訴塞繆斯要接受發生的事情,卻未教會他要如何接受。

  密林第二次被打擾,迎來的是戴竹這齣計劃的結局。

  卡爾帶回來一枚完整無損的戒指,以及加文軀體復原的噩耗。

  「他通過……食用,來修復軀體。」卡爾猶豫了片刻才把這個字詞說出,「我回到這裡用了一日左右的時間,大軍已經出征,羅伊要血族早做準備。」

  戒指沒有任何缺損,回歸維喬萊爾手上時略微閃了一下,隨即沉寂下來。

  裡面所蘊藏的能量,欲望,氣息以及血液,在漫長的相處中被維喬萊爾所熟知。誰憤怒,誰愉悅,誰消亡,誰生機勃勃,他都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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