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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面前卻忽然出現了幾個人,一見到他,淚目交加,猛地跪下,喊道——

  「屬下找了許多日,終於尋回王上了!」

  他當即冷了眉眼,他不認識這些人,這些人又何來什麼王上的稱呼?

  見男人面上皆是漠然陌生,與往日截然不同,分明是不一樣的兩個人!平蕭震驚不已,搖頭道:「王上,您怎麼了?屬下是平蕭啊!」

  阿辭面無表情地垂眼,目光落在平蕭身上,「讓開,我不認識你。」

  他要回去見阿芙。

  聞言,平蕭大驚失色,他身後的一眾隨從更是不可置信,王上竟是失憶了嗎?!

  阿辭冷著眉眼,要繞過他們離開,平蕭忙道:「王上,您不記得之前的事情了嗎?」

  幾個跪在雪地上、身穿統一暗衛俯視的人都迫切地看著他,阿辭停下腳步,垂眼看過去:「那你說說,我是誰?」

  他的聲音譏嘲,並不相信他們的話。

  平蕭急切道:「您是北晏的帝王,是我們的王上祁硯之啊……」

  祁、硯、之。

  聽見這三個字,阿辭忽然沉默了。

  又是這個名字。

  祁硯之這三個字,他似乎曾聽過。也在余無鎮聽人提及說,那時候,百姓都在議論這個人,說的熱火朝天,但他沒有在意。他不覺得自己和祁硯之這個人有什麼關聯。

  在他的印象里,他叫阿辭。

  可如今有人將這三個字徹徹底底冠在他頭上,他忽然有些動搖起來。

  他當真……是祁硯之嗎?

  平蕭見面前的男人現出猶疑之色,連忙道:「王上,您可想起來了嗎?您是北晏的君王,北晏所有人都仰仗著您回去……」

  阿辭打斷了平蕭接下去的話。

  他心中生出荒蕪的無力,低聲道:「你告訴我,祁硯之是個什麼樣的人。」

  平蕭一愣,有些納悶為何王上要提這樣的問題,但如今能夠順著余無鎮探子得來的消息尋到王上,已是最大的好事。

  平蕭想了想,如實將王上登上帝位之後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說了出來。

  只是等到事情說完,面前男人眼中的神色就那樣變了。

  平蕭以為自己哪裡說錯了,惶恐地問了句:「王上?」

  阿辭沒說話,明顯沒聽清平蕭的詢問。

  這一瞬間,他像是什麼都聽不見了。

  耳邊迴蕩著平蕭適才描述的那些事情,阿辭忽然有些想笑。

  於是他便笑了。低低勾唇,聲音從胸腔里沉悶發出,笑聲很淺。

  平蕭幾人都有些驚異,抬頭愣怔地看著他。

  有什麼冰涼的東西落到了眉間,睫毛,鼻尖,和臉頰上,帶著刺骨的冷意,掠奪著身上僅存的熱度。

  阿辭抬起頭。

  天色已經很暗了,適才天色陰沉沉的,看起來不久後就會落雪,他正是知道這一點,才急急想趕回去,否則過會兒下雪便不能帶阿芙看焰火了。

  但是現在看來,似乎沒什麼必要了。

  面前地上的焰火被漸漸落下的雪覆蓋,沒辦法再用了。

  而像祁硯之這般作惡多端的人,又能以什麼理由出現在阿芙面前?他就像個笑話,居然還妄想著給阿芙放一次焰火,慶賀她生辰。阿芙若是知道了,也不會來啊。

  怪不得阿芙那般厭惡他,恨不得將他殺之而後快。

  他該的。該的。

  阿辭的笑聲逐漸變得沙啞,他倒退一步,眼中浮起寂然荒謬的神色。

  平蕭幾個暗衛忐忑驚懼地看著他。

  阿辭笑完,原本暗藏在心中隱晦而小心翼翼的希冀宛如被冷水澆滅,什麼都不剩下了。眾人只聽得他道:「你要我跟你們回去?」

  平蕭緊緊皺著眉,拱手沉痛道:「王上,如今北晏朝中已是混亂一片,您不在,朝中大臣失去主心骨,黨爭紛起,現下崇禾還未退兵,再加上遠在西疆、許久未出現的重王回京……北晏將要大亂,所有人都盼著您回去啊!」

  阿辭面上的神色淡去。

  「我知道。」他漠然道,「回去可以,過了明日再說。」

  平蕭一愣,正要說什麼,旁邊的暗衛對平蕭說了些話,平蕭也便壓下異議,低下頭去,「是!」王上能被尋回,已經是最大的驚喜,他們這些做屬下的自然必須遵守王上的命令。

  阿辭的視線投向了遠處,冷聲道:「離開之前,我不想看見你們。」

  「是,屬下遵命。」

  平蕭幾人說完,看了那道立於雪中的身影一眼,還是低著頭站起身,退下了。

  空中落下的雪逐漸變大,阿辭垂下眼,見原本精心擺在雪地上的焰火頂上都被雪沫子覆蓋住了。

  他一言不發,慢慢走過去,蹲下身。

  被雪沾染,焰火的火引子沒辦法再點燃了。再也沒辦法點燃了。

  他蒼白修長的手挖起地上的雪,似是感覺不到冷,一次又一次,沉默地將所有焰火盒子掩埋進雪裡,直到再也看不見蹤跡。

  做好這一切,他站起身,往家裡走去。

  ***

  遠遠的便能看見謝芙的屋中亮著燈火,除了謝芙,她屋中似乎還有一道人影,窗紙被橙黃的燭火籠罩出暖意融融的顏色,她被燭火投映在窗紙上的側臉清麗,隱約能看出面上的笑意。

  阿辭看向旁邊,果然看見了停在籬笆外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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