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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等這一刻,等得太久了。

  若不是有那人,她至今仍無法知得墨楚涵的行蹤,知得墨楚涵竟也有不帶護衛獨行的時候。

  此刻,她的眸里有利刃閃爍,尚顯稚嫩的面龐上,滿是決然的血脈賁張。

  劍傀部落,因劍傀術而被世間所知,因劍傀術而受世人記恨。做為劍傀術最後的傳人,她懷血恨而生,日夜不休加以習劍,為的就是為族人報仇的這一刻!

  時光如海水倒灌,逼得女子思及往事,萬劍扎心,恨不得將墨楚涵撕成碎片,剁成肉醬。

  可墨楚涵卻在識海內翻騰了幾遍,也未尋到自己如何得罪了劍傀部落。

  疑惑間,他邊御劍擋其鋒芒,邊厲聲問道:「劍傀術已失傳許久,你怎習得,又是何人?」

  「呸,劍傀術之名,不配爾等北巍芻狗提起!若不是你父親使詐,我部落上下百餘號人也不會在歸降後慘死!今日,我便要你血償了我部落的血海深仇!」女子言之鑿鑿,痛斥於北巍的惡行。

  她那雙染血的瞳眸,亦在仇恨灌心間,鮮紅得要滴出血來。

  二三十柄劍,在她靈巧的十指間上下翻飛,宛若索命魑魅飄忽不定,讓人猜不透其下一式要出以何招。

  墨楚涵吃力的擋著面前仿若飛蝗般密集的劍,心中不禁生了一絲驚訝。

  北巍竟曾收服過劍傀部落,又曾使計將整個部落滅殺。這等大事,他卻從不曾在北巍史書中見過,這其中想來御還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驚天秘密!

  只是眼下女子下手快狠,劍劍直逼他性命,令他在忙於應對間,又全顧不得多加思量其事。

  劍光縱橫,落在白箬眼底,引著她再度思量起夢中之景。

  夢裡,她在許久之後,亦曾聽說過墨楚涵於今日受賊人暗殺,而身負重任。

  聽聞其身上的劍傷無數,劍劍致命,看似出自不同門派不同劍法的數十名劍客之手。

  幽國猶恐因此事,而激怒了北巍,遍請天下名醫為墨楚涵療傷,這才將墨楚涵的命從閻王手中搶了回來,但墨楚涵卻因為有一劍傷及識海而失憶。

  夢裡,白箬只覺得墨楚涵在記不得從前甚好,她與墨楚涵間也可徹底了斷,從此戰場再見便是全然陌生的敵人。

  可現實的今日,白箬卻因追及馬車,而與墨楚涵同陷這危機里,被迫成了擺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

  面前飛劍亂舞,並非眼下從不曾習武過的白箬所能應對的。

  然墨楚涵已遍體鱗傷,若放任事情往下發展,她與墨楚涵今日怕真要折命此地。

  見一利劍,在墨楚涵猝不及防間,忽吵著墨楚涵心房所在處刺去,白箬心中大急。

  她纖指自半空捻住一片斷葉,朱唇銜住竹葉邊角,下唇瓣內卷,而吹奏出一首催人肝腸斷的曲來。

  曲音中,那側臥木鳶上的女子指尖忽是一頓,那柄直衝心房的飛劍也隨著她指上的顫抖,而偏飛旁處,直穿入竹竿。

  數十柄飛劍,亦在剎那間,宛如斷線風箏,盡數墜地,而發出一陣清脆的碰撞聲。

  竹葉成曲里,女子仿佛見到在血火翻飛中,有人在朝她喊著:「彌兒,忘記今日,忘記劍傀部落,飄洋四海,去做一尋常女子罷!」

  隨即,她好似受人一推,漸漸遠離了那片火光沖天的地方,漸漸落向無邊的黑暗……

  那哀傷寫滿的畫面,縈繞至她腦中,竟使她的血瞳在幾息時間內變做墨黑。

  「走!」白箬拉起墨楚涵,趁著女子分神的空擋,朝著密林深處躲去。

  她吹葉維持的幻象,強撐不過幾秒。待女子神智再復清醒,察覺到受她曲音干擾,必更瘋狂的報復之。

  只是幾息之短,彈指即過,他們又能逃至何處,以避開這飛來利劍?

  第二十六章 百險千愁

  白箬二人匆匆不過數十秒內,已跑出百米開外。

  木鳶凌飛之速雖是極快,但體型龐大,他們越往竹林深處跑,便越可藉助密集交錯的翠竹,巧避過木鳶。

  百米雖短,但四周的翠竹已茂盛許多。

  遮天蓋日的密林,摩挲著二人的衣裳,將墨楚涵的點點血漬盡留葉上。

  斑駁的光暈下,墨楚涵只覺得眼前漸變模糊,體力也越發不支。

  方才,他在敵斗中失血過多,強撐至今已是不易。這百米距離,近乎耗空了他所有氣力。

  望向身後那自木鳶上躍下,飛步朝他們追來的女子,墨楚涵動了動那蒼白如紙的唇瓣,有氣無力道:「白姑娘,對方的目標是我,讓你捲入這場災難我已愧疚難當,你便不要管我,逕自逃生去罷。」

  「不可,留於此,與死無異。」白箬斷然拒絕道,隨即她以嬌小的身軀架起墨楚涵,腳底生風般的朝前跑去。

  她與墨楚涵相識雖不長,卻惺惺相惜,如若故交。友人命危,她又豈能獨自逃生?

  況且,墨楚涵的生死,事關幽國與北巍的未來。若是讓其命斷此處,不管他死於何因,北巍都必遷怒於幽國。

  三國鼎力,各相制衡,白秦最強,幽國與北巍勢均力敵。若幽國與北巍交戰,則無異於鷸蚌相爭,使白秦坐收漁翁之利。

  白箬胸無大志,只希望幽國太平,以好守在爹娘身側,在亂世中有一份安穩日子。而今,護得墨楚涵,既是守得幽國無受戰火襲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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