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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偶爾的爭執,拌嘴,他會沉著臉生氣,扎在公務里不肯抬頭看她,一直到她親手端了點心,過去哄他餵他;她也會發脾氣,將枕頭丟出去叫他去書房睡或是乾脆再找旁人,然後看著他過來小心翼翼地認錯服軟。

  這一切交織在一起,讓昏迷的賀雲櫻額上也生了密密的汗。

  她真的害怕,也真的捨不得。

  蕭熠只是個人,說錯過,做錯過,失敗過;即便重生再來,一切的人事環境其實亦隨之更動,眼下的這個籌謀,真的能如他所願嗎?

  若是真的沒有危險,他為什麼不讓她跟著同車而行,那豈不是看著更真切?

  不知掙扎了多久,滿頭是汗、滿臉是淚的賀雲櫻終於醒來了。

  身邊縈繞的是如意軒里慣用的山茶香,她一睜開眼睛,立刻猛然坐起:「蕭熠——王爺呢?」

  只聽外頭腳步匆匆,是劍蘭快步進來:「小姐您醒了!」

  她聲音又驚又喜,可她的眼圈是紅的,竟是也哭過了。

  賀雲櫻登時眼前發黑,全身冰涼,手都抖了:「王爺呢?他人呢!」

  都等不到劍蘭說話,自己便翻身下床,赤著腳便要往外跑,根本也不顧上現在什麼時辰,自己穿著什麼。

  「王爺——沒大事!」劍蘭嚇了一跳,趕緊雙手去拉賀雲櫻,這時在廊下候著的另一個侍女也進來了。

  賀雲櫻知道這是青鱗衛中的女護衛流采,看著神色倒是十分冷靜,既沒有悲戚之色,也沒有穿素戴孝,這才勉強定了定神。

  流采躬身道:「縣主不必憂急,王爺平安。刺客除了二人自盡,十三人伏誅外,餘人皆已交付內廷司。王爺說等您醒了,不拘幾時,即刻迎您過去探視。只是晚風清冷,縣主還是加一件外衣罷。」

  賀雲櫻聽到「平安」二字,那滿心憂急驚恐終於落下,這時也注意到了天色已然全黑,只是因著中秋剛過,月色還算明亮,自己大約是在藥力作用下睡了三四個時辰。

  「好。有勞了。」賀雲櫻緩緩舒了一口氣,轉身過去先穿了鞋子,才簡單梳洗,隨即披了一件長衣,由流采引路。

  只是出了如意軒她才發現,居然不是去蕭熠的院子或書房,而是直接往二門過去。

  她心思微轉,立刻明白——蕭熠肯定是又添了新傷,所以乾脆到澄園去養病,怕的是在王府里讓母親看到擔心。

  果然,馬車已經預備好了,一路疾馳到了澄園,林梧迎在門口,他右手也纏了白布,臉上也有細碎傷痕,顯然從獵場到回京,一路力戰。

  賀雲櫻卻哪裡顧得上,幾乎是下了馬車之後一路小跑著往裡趕,話都不想說。

  她知道蕭熠還活著就行,細節可以等下再說,她只想立刻見到他。

  林梧倒也識趣,快步引著賀雲櫻到了以前她與蕭熠最常住的晴雪堂,隨即在門口停步。

  季青原也在門口,看著他們過來的這個架勢,簡單說了一句:「伯曜只是……」

  然而是什麼根本就沒說出口,賀雲櫻已經進去了。

  季青原多少有些尷尬,看了一眼林梧,林梧直接拱手低聲:「季先生,您還是到小的那邊去喝茶吧,一時半時不會找您了。」

  季青原有些猶豫:「不會問傷情用藥什麼的?」

  林梧將笑忍了下去:「季先生可要打賭?」

  季青原剛要說話,便聽晴雪堂里一聲怒斥:「蕭熠,你長本事了是不是!」

  林梧登時一個激靈,趕緊跟柴興義一起極其熟練地默念:沒聽到沒聽到沒聽到……

  季青原也不由笑著搖搖頭,跟暫時主動失聰的林柴二人去罩房吃茶。

  至于晴雪堂內,確實也跟他們所猜到的差不多。

  運籌帷幄,位高權重,因著被大皇子襲殺未成,再次被皇帝厚賞寬慰,許諾傷愈後再次進爵的靖川王,正老老實實地低頭垂目,滿面謹慎乖巧,被未婚妻罵到狗血噴頭,狗頭噴血。

  「你再給我冒險一次試試看!」

  「你以為你是神仙嗎!」

  「你以為我們還有再下一次嗎?!」

  「你這個!大!混!蛋!」

  蕭熠坐在榻上,手臂與腿上都有新的白布包紮,連臉上都有一道細細血痕,估計是箭矢擦過的輕傷。

  見賀雲櫻這樣生氣,他這次連賣慘也不敢了,就低眉順眼地讓她罵,罵完了居然從枕頭下摸出來一把戒尺:「櫻櫻,要不,你再打兩下出出氣?」

  賀雲櫻看他連遞給自己戒尺都是用左手,因為那是唯一沒受大傷的地方,至於右手,身上腿上甚至臉上,都是掛著傷的。

  一時啼笑皆非,想啐他,又想笑,可是接過來一開口,眼淚卻還是再次滑落:「我打你,這是出氣嗎?那不是自虐嗎?你知不知道我多害怕……」

  「知道。我也怕。」蕭熠頷首,同時向她伸了手。

  賀雲櫻隨手將那戒尺丟到旁邊桌上,握著他左手坐下,又看了看他身上新增的傷,心裡越發難受。

  「值得的。」蕭熠明白她的心思,低聲安慰道,「大皇子不除,你我終究如芒在背。這不是你說的嗎,我得為咱們的將來考慮。」

  「那就非得拿命這樣冒險?還不帶著我。」賀雲櫻的那點委屈還是散不掉,只是她也忍不住伸手去撫了撫蕭熠的臉龐,「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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