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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崖失笑,順手彈了他一個腦鏰兒,「行了,去吧,笑得牙花子都露出來了,傻乎乎的。」

  洪文趕緊閉嘴,一雙大眼珠子飛快地往門口瞥,意思是那我走啦。

  洪崖笑著擺手,「走吧走吧。」

  人雖在,魂兒早飛了!

  洪文才到約定的十字路口沒多久,嘉真長公主的馬車就吱嘎吱嘎壓著雪面駛來,青雁打起帘子,笑道:「請駙馬上車。」

  如今兩人已經是正經未婚夫妻,誰見了都說不出什麼來,洪文也不矯情,果然麻溜兒跳上去。

  車廂很寬大,中間一個四角銅扣的火爐,爐子上坐著一個鐵盤固定的小茶壺,正呼哧呼哧往外噴著白色的水汽。

  車廂後半部是幾個連著車壁的小柜子,幾層抽屜也都有暗扣,哪怕馬車疾行、剎車甚至是側翻都不止於滑脫砸傷人。

  洪文知道抽屜里除了一應零嘴兒和防止意外情況的備用衣裳外,還裝著一套梳妝打扮的工具,偶爾嘉真長公主在馬車內小憩後,就會取出來篦發、補妝……

  待來日他們大婚,或許自己也能幫著她打理下頭髮,幫著描眉什麼的……

  「想什麼呢?」嘉真長公主輕輕碰了他一下。

  「想著以後怎麼給你畫眉。」洪文脫口而出。

  畫眉?什麼時候才要畫眉?這樣親昵的話……嘉真長公主粉面微紅,嘴角卻翹了起來,「你左右善書我知道,可畫眉這種事卻跟旁的不同。」

  洪文捏了捏她的手,「縱使我蠢笨,公主慢慢教就是了。一輩子這樣長,還怕學不會?」

  嘉真長公主白了他一眼,「我忙著呢,誰要教你一輩子。」

  洪文才要說話,卻聽角落裡的青雁撲哧一聲笑,遞了兩盞熱茶過來,「是是是,一輩子不夠,怕是要下輩子,下下輩子哩!」

  下輩子,多妙的話。

  洪文和嘉真長公主下意識看向對方,怦然心動。

  若得一知心人,一輩子怎麼夠?

  兩人分明什麼也沒做,可青雁愣是覺得叫人面紅耳赤的,忙退回去,從後頭車帘子縫裡往外瞧。

  「呦,那不是之前什麼油餅攤子上的春蘭?」她指著外頭道,「怎麼這樣站在大雪裡,在等人麼?」

  嘉真長公主和洪文驟然回神,也都跟著往外瞧。

  外面雪下的越發大了,春蘭也不知在路邊站了多久,頭髮和兩肩上都落了厚厚一層白雪,更凍得雙腳不斷跳動。

  她身後還站著一個陌生婦人,瞧著年紀也不大,約莫二十來歲樣子,也如春蘭一般滿面焦急,似乎十分不安的樣子。

  既然是熟人,倒不好這樣視而不見,路過她們身邊時,洪文探頭問道:「大冷天的,怎麼在這裡站著?」

  一聽這聲音,春蘭猛抬起來的臉上就顯出喜色來,可一看那馬車卻又瞬間暗淡過去。

  她也聽說洪太醫被點為駙馬,既然今兒坐大車出來,必然是與公主一起的,那麼……

  果不其然,下一刻,嘉真長公主的面頰也從車簾後面露出一點,「可是有什麼急事?來人,將後頭那輛小車撥給這兩位娘子使。」

  春蘭猛地跪下去,才要磕頭又忙伸手拉拉還傻乎乎站著的同伴,先在雪窩裡用力磕了幾下,這才惶恐道:「驚了公主和駙馬的車架,民婦該死,並沒有什麼急事,並沒有……」

  那同伴一聽什麼公主駙馬的,直接就嚇瘋了。

  那是何等尊貴人物,他們做夢都不敢想的!今兒竟真見著了?還這樣和氣!

  洪文就道:「你不必怕,咱們還像以前那樣說話。你巴巴兒杵在這裡,嘴唇都凍得青了,如今說沒事,誰信呢?」

  嘉真長公主拍拍他的胳膊,突然變了個語調,「本宮命你們即刻說來,不得隱瞞。」

  她的威勢一出來,春蘭和那婦人立刻兵敗如山倒,哆哆嗦嗦說了實話。

  「民婦有罪,民婦……確實是想等洪太醫的……」

  作者有話要說:  隆源帝:從今往後,我這個哥哥就要靠後了。

  嘉真長公主:……

  洪文:……您不是一直都挺靠後的嗎?

  第一百零八章

  確切地說, 春蘭是替朋友來等洪文的。

  她身邊那個婦人叫桃花,是多年不見的兒時玩伴。

  本來舊友重逢該是值得歡喜的事,奈何兩人抱頭痛哭一場後,又齊齊犯了難。

  皆因非但春蘭自己遇人不淑, 桃花嫁的男人也不是東西, 吃喝嫖賭樣樣俱全,本想忍著, 可誰知兒子突然病了。婆家十分吝嗇, 請了兩回大夫看不好就不大上心, 想著有四處求醫問藥的錢倒不如再生一個。

  反正疼的是兒媳婦嘛,不用白不用。

  可桃花不願意放棄兒子,硬咬牙不鬆口,過了幾日, 男人竟索性領回來一個妖妖嬈嬈的妾, 還口口聲聲叫桃花安心,日後那妾生的孩子只管抱在跟前養著就行……

  嘉真長公主自己就是女子, 最聽不得這個, 青雁就替她罵了幾句。

  「那樣狼心狗肺的男人,還不如養頭豬殺了吃!」

  桃花哽咽道:「民婦實在是沒法子了,那天就想抱著兒子跳河,乾脆死了一了百了, 可無意中聽見來京城做買賣的同鄉說了一嘴, 好像是有個像春蘭的,在城裡支了攤子,買賣很是紅火……民婦就把心一橫,投奔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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