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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竟然還能說話,不僅說了話,還從衣襟里掏出了一隻破破爛爛缺了一角的木盒子,朝他伸出手,似乎是要將它交給他。

  陸驚鴻捂住下腹,搖搖晃晃走過去,伸手接過女子手中的木盒,剛想打開,卻被她阻止了,「別......裡面的毒物......會要你的命......」

  陸驚鴻揚起眉毛:要他的命?難道他滅了她家滿門,連嬰童都沒有放過,她還不想要自己的命嗎?

  「去福建龍海......找到周萬中,用這隻蜘蛛......殺死他......殺.......」女子似是快要支撐不下去了,噴出一口血,染紅了陸驚鴻本就布滿了血污的衣角。

  「為什麼?」他盯住女人的眼睛,忍著腹中劇痛,一字一句道出三個字。

  「周家......家財萬貫且是藥商......而你,又受重傷,再好的功夫也無法施展......用這隻蜘蛛,殺了周家全家,你便可以......可以......可以把周家的一切都據為己有......」

  這不是他陸驚鴻的計劃,而是高秋月的計劃,一個謀劃了許多年尚未來得及施行的計劃。天降橫禍,她還未來得及按照計劃嫁給周萬中,就在被人牙子轉賣給的濟州富商家中,被陸驚鴻這個江洋大盜一刀要了性命。

  可陸驚鴻在這次屠門中也受了重傷,他縱使功夫再好,以後都不可能故技重施,殺人滿門,取人家當了。

  所以高秋月,利用了這一點。

  她把自己的計劃轉託給他,她知道,這麼一個沒有人性又視財如命的人,是不會拒絕這樣的機會的。

  「周萬中沒有親戚......殺了他全家......他積累下來的所有的家當就都是你的了,而且......你還可以趁此機會調養身體......再也......再也沒有比周家更好的去處了。」高秋月抹掉嘴角的血沫,沖那仿佛從地獄中踏出來的殺人惡魔笑著,她就要死了,她沒有辦法,只能以惡制惡。

  「你怎麼看出我是女子?」陸驚鴻摘掉頭頂的帽子,滿頭秀髮便隨之披落到肩膀上,他模樣未變,但因為有那一頭秀髮加持,整個人便忽然多了些許嫵媚,他輕輕揉摸著下腹,指尖所到之處,勾勒出他細軟的腰肢。

  「我伺候過你......洗澡......」高秋月無力地一笑,「而且......而且江洋大盜陸驚鴻,每次......每次都能逃脫,我想除了易容之外......他一定連性別都......都隱藏了起來......」

  陸驚鴻撫摸手中的木盒,唇邊溢出冷笑,目光在高秋月蒼白的臉上飄飄晃晃,「倒是個聰明的,我答應你便是,可是這畜生會聽我的嗎?」

  「你餵它,人餵不熟,畜生......可以......」

  高秋月聽到陸驚鴻答應,那股一直支撐住她的氣便忽然泄了,她抽搐了幾下,就這麼一言不發地去了。而從那一天起,陸驚鴻便換了另外一重身份,她如願嫁給周萬中,當了他第四房姨太太,改名做雙碧。

  ***

  「我是陸驚鴻。」雙碧莞爾一笑,伸手捋了捋鬢髮,她身上鑲著銀邊的襖裙在黑暗中顯得很亮,刺痛了周萬中剛剛復甦的眼球。

  「我就是怕將來會被人識破,所以才和你那傻兒子私通的,果然,傻子還能在危急之時救我一命,」雙碧,不,陸驚鴻冷笑著,慢慢從袖口掏出一把纏著紅線的剪刀,「也多虧了他沒有報官,現在我將你們一個個全殺了,你辛苦積累了一輩子的錢財,就全部是我的了。」

  她又是一笑,露出兩顆尖牙,臉朝周萬中湊了過來,身上那股特有的香氣填滿了他的口鼻,「對了,你記得嗎,你還打過我呢,那時候我病著,不願意伺候你,你卻偏要用強,我沒忍住,扇了你一個耳光,你就發了狠,把我壓在身下痛揍一頓。你掐著我的下巴告訴我,但凡進了你周家的門,就是你的狗,狗若不聽主子的,揍幾頓就老實了。可恨我當時體虛,又惦記著你的家產,所以打脫牙活血吞,硬是把這口氣咽下了。」

  她又是一笑,眼睛眯縫起來,裡面的寒光卻更白更亮了,和她手中的剪刀一起對向周萬中,扎得他連呼吸都忘記了,只能感覺到心臟突突撲騰著,像是要從嘴巴里跳出來一般。

  「我都記在這裡呢,」她在自己胸口輕輕拍了一下,聲音忽然放得很低,像是在自語,「還沒人敢這麼對陸驚鴻,從來,都只有她殺人、燒人、分屍、滅人全家、擄人家產,但,可沒人敢這麼打她。」

  她將手中的剪刀揚了揚,嘴角抽動,目光中布滿了氤氳,辨不清後面瞳孔的顏色。

  周萬中慌得從床榻上滾落下來,手肘重重砸到地上,骨頭幾乎碎掉,可是現在他什麼都顧及不了了,只用力撐著兩隻劇痛不已的胳膊,拼盡力氣朝門邊爬去。

  「豫豐......曹雲.......」

  模糊的顫音從他嘴邊瀉出,他自己都聽不清自己在叫什麼,徒勞和無力緊緊將他攝住,當然如暗流一般,在心底蔓延的,是最深重的恐懼和絕望。

  他明明已經好了,不用在床榻上苟且度過餘生,可命運偏偏又在此時叉開一條線,將他推向避無可避的那個終點。

  「嘶拉」一聲,後背上傳來一陣劇痛,疼得周萬中忽然繃緊了身子,俄後,又整個人軟了下來。剪刀穿過他的皮,他的骨,刺到最深處綿軟的臟器上,可飄在上端的,那陣獰笑聲的主人卻還不過癮,持續不斷地將刀尖拔出刺入,再拔出再刺入,享受著熱血熨帖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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