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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許久,門板上傳來一陣輕微的敲門聲,看身形卻是寶田。趙子邁於是坐了起來,略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後,沖外面道,「進來。」

  寶田推門而入,臉上掛著抹奇奇怪怪的笑容,「公子,」他將聲音放得很輕,「剛才它來了。」

  「你看到了?」趙子邁將臉上的冷汗拂去,不想讓寶田看到。

  「我看到它來找你,就躲門口偷聽來著,怕出個什麼萬一。可是沒想到,」寶田撓撓腦袋,似乎很是難以啟齒,「沒想到它爬到公子的床上來了。」

  趙子邁白他一眼,「要是穆姑娘,你倒還可以多揣測一二,可它是什麼?是這世上最兇惡的邪祟,一隻邪祟爬到我床上,除了恐懼之外,我難道還會有別的的念頭嗎?」

  寶田「嘿嘿」笑,「那倒也是,是我想多了,畢竟它的外表還是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趙子邁嘆了口氣,旋即又抬起眉毛,「寶田,它方才說覺得我眼熟,這倒是怪了,我一點也不記得我曾見過它,你對它可有印象嗎?」

  「公子記性這麼好都記不得,我又怎會記得?」寶田邊說邊幫他把弄皺的床鋪重新整理好。

  「那就是它記錯了,它現在還是混混沌沌的,什麼事情都只能記得三分......」

  說到這裡,他忽然頓住了,腦袋裡「轟」的一聲,他差點失聲叫了出來:他忽然想起桑將閆予池的魂魄燒掉時,它手心中竄出的火球中間那幾個尖頂,像寶塔似的,高聳入雲。當時他只覺得那些尖頂有些熟悉,似是在哪裡見過,可是事態緊急,未有多想,後來也便將此事拋在腦後了。然而現在,他卻想起那些自己曾在哪裡見過那三個尖頂了。

  在父親的行記里。

  趙文安年輕時曾到各處遊歷,每到一個地方,就會在行記中記錄當地的風土人情、自然風景。有時,他也會把見過的景致和遺址遺蹟畫出來,當做一種紀念,以防年長月久之後,年老力衰之時忘記了這些風景名勝。

  這本行記,他曾隨手丟給趙子邁讓他翻看,不過幼年的趙子邁對那些密密麻麻的字體是提不起絲毫興趣的,唯一能吸引他注意的,也無非就是上面草草畫出來的幾幅畫罷了。

  不過趙文安雖畫得潦草,卻極其逼真,以至於趙子邁看到桑手心中那幾個尖頂的時候,一下子就聯想到趙文安行記上那副畫來了。

  「尖頂錯落有致,直入雲霄,其超凡絕倫,筆墨難以形容。」

  他記得父親的行記上是這麼記錄的,可是絞盡腦汁,卻也想不起那裡是什麼地方。或許,他當時根本就沒有認真審讀,所以才記不得它的名字。

  「公子,公子你怎麼了?」見趙子邁睜目結舌地愣住不動,寶田伸出手在他眼前一揮,「公子想什麼呢,眼睛都直了。」

  趙子邁揉了揉有些酸楚的眼角,「沒什麼,寶田,我們還是不要耽擱太久,儘早趕回京城為是。」

  「案子都結了,公子難道回去還有什麼急事嗎?」

  「我要去見父親,」他望向窗外黑黢黢的天空,一字一句道,「有一件事只有他能解釋得清楚。」

  ***

  剛下過雨,河水漲得很高,遠看去,像一根錚亮的琴弦繃在茫茫原野上。河兩岸長著滿了竹子,被風一吹,掀起一陣碧浪,層層疊疊,煞是壯觀。

  丘宅就立於一片竹林後面,遠瞧霧氣沼沼,近觀卻別有一番景致。宅院並不是很大,卻清新不落俗套,白色灰泥牆配著淺紅屋瓦,拱門和迴廊向南北舒展,挑高大面窗的客廳映出後面一盞亭台和一片稀稀落落的竹林,人在其中,倒像是身處在一副水墨畫中一般。

  廖采臣和余春華坐在大廳里,一邊品茶一邊等待著宅院主人的到來。

  廖采臣今天是穿著戲服來的,臉上的妝畫得比平時更厚重些,看上去還真像一個如花似玉的大閨女。不過余春華心裡卻在打鼓:廖采臣在青州城也算是有些名氣在外的,這位丘公子只要稍作打聽,便能知道廖采臣是個男人,他們現在在這裡坐了有小半個時辰了,他卻仍然沒有現身,別是已經知悉了廖采臣的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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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裙裾

  廖采臣卻氣定神閒地坐在那裡,輕輕抿著茶,一邊還對余春華道,「班主,這茶不錯,甘鮮醇和,香氣幽清,你快嘗嘗看。」

  余春華心說你這小子倒是心大,一面站起身背手走了出去,想到院子中透透氣。

  一出門先是一道照壁,將正廳與宅子的正門隔開。照壁上是日出雲海的圖案,只見雲霧滾滾,如浩渺煙波,上方一輪紅日,仿佛能映出光彩一般,灼灼生輝。

  「有錢人家不管什麼都修得這般精緻,不像我們,四海為家,每晚能有張舒服的床睡已經要感恩。」余春華感嘆了一句,挪步便要離開,可是步子還未邁出,他忽然又轉過頭去,望向那張厚實的照壁。他發現那輪太陽竟不是刻上去的,而是被鑿開的一個石洞,洞的那一邊,似乎還有光線透進來。

  余春華不知這是主人家故意為之還是有別的原因,於是又走到照壁旁,將眼睛貼在了那輪日頭上。

  這一看不要緊,他忽然「咦」了一聲,朝後退出兩步,口中直念著「怪哉。」

  廖采臣被他的聲音引了出來,沖余春華道,「班主,出什麼事了?怎麼這樣慌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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