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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洛一臉茫然的看著他,「汪兄,怎麼了?堯羽不過是找你切磋武藝,怎的把你逼著這副樣子?你這身衣裳?」她看著汪直一身狼狽,突然很想笑。
汪直卻再也笑不出來了,雖然他很想保持一派風度俊雅氣質,但被堯羽纏著在林間搏鬥了一夜之後,他半點形象也不想要了。
不愧是歐陽卿的女兒!她根本就不知道累啊!
這時,汪直才察覺到了崔洛的『心計』。
他眯了眯眼,高大的身影壓了過來,恨不能將崔洛壓在榻上,狠狠欺壓一番,「小白!你果然是好狠的心。」
崔洛啞然,不打算為自己辯解,這時古月的劍抵在了汪直的胸口,「廠公,請退後!」
崔洛無非是開個玩笑,汪直自然不會跟她動真格,他支起身子,站在腳踏上,高高在上的看著她,「小白當真調皮,不准再有下次。堯羽那姑娘現在只聽你的話,小白乖,你快讓她住手!」
汪直自然知道堯羽的真實身份,他已經被歐陽卿追殺了十幾載了,要是再讓他知道,他的妻子與女兒都死在自己手上,那汪直這輩子就別想離開皇宮,只能躲在宮裡當一輩子的太監。
此事絕對不能發生!白/蓮/教千萬教/眾不是開玩笑的。
歐陽卿身邊的女人太多,不會在意一個容色逝去的妖婦,但堯羽不一樣,那是他的唯一愛女!
崔洛見好就收,等堯羽提著劍沖了進來,依舊意猶未盡的找汪直比試,崔洛道:「好小羽,咱們不比了,汪兄認輸了,他根本不是你的對手,你可別傷著汪兄。」
堯羽平生最喜歡兩件事,一是吃,而是武。
難得遇到一個和自己勢均力敵的人,若非是崔洛發話了,她一定會糾纏汪直到底。
堯羽點了點頭,收起了長劍,「哦,那好吧。等到了冀州,我再跟他重新比試。」
汪直唇角抽了抽,真真是恨死了歐陽氏一族了!
從這日之後,汪直的話明顯減少,每逢看見堯羽,都是離著幾丈遠,他真怕一個忍不住將她給弄死。
如此,一路上未免顯得孤寂,小白又不能隨意招惹,汪直突然有些想念顧長青,就算是與自己的死對頭相處,也好比過寂寞難耐的好。
汪直苦苦煎熬了半月之久。
冀州是古黃河、漳河、滹沱河等水流沖積而成的低洼平原,夏季暖熱多雨,歷來水患為虐。
疏浚是崔洛這次的主要任務,這項差事看上去是個晉升的踏腳石,其實並不容易。
進入冀州地界之後,更是流民四處可見,百姓苦不堪言。冀州每逢幾年便有水患,長此以往下來,農耕之地越來越貧瘠。
這也是為何冀州極為不太平的緣故。窮山惡水出刁民,這句話是沒錯的。
小滿這一日下了傾盆大雨,黃土路泥濘,眾人無法前行,只能找了一處破廟躲雨。
外調為官著實不易,路途艱辛才是剛剛開始的第一步。
破廟位於官道不遠的岔道上,一眼就能看見,當崔洛等人進入廟中時,發現他們並不是唯一的路人。廟裡還有十來個衣裳濕透,身披斗笠的過路人。
一開始崔洛並不沒有留意,她畢竟從未習武,不懂江湖之人的警惕。但她很快就發現古月悄無聲息的站在她跟前,而堯羽亦然。
汪直的手勾了勾崔洛的手指頭,對她使了眼色,「小白別怕,我有在。」
崔洛腹誹:有你在,才更可怕。
汪直離京時帶了十來個隨從,這些人都是東廠的探子,武藝自是不必說。破廟不大,兩隊人馬各自生了火堆,沉默著烤火。
外面雷聲轟鳴,水霧瀰漫,雖已入夏多日,但仍有陣陣的涼意卷著水汽颳了進來。
古月拿出了窩窩頭出來烤著給崔洛吃,到了荒郊野外,這點果腹之物已經很奢侈了。
驀然,一聲不太明顯的鐵器滑動之聲傳了過來,崔洛發現古月與堯羽二人又同時頓止,一動也不動的聽著動靜。
崔洛啃著窩窩頭,往北側的過路之人那邊看了一眼,這些人雖在烤火,在身上的斗笠蓑衣都沒有摘下,而且都是體格健碩的成年男子,單看清一側的黑色鞋履,也知他們不是老實的莊稼漢。
汪直從崔洛手裡奪過窩窩頭,在上面的一排小牙印上咬了一口,道:「小白想不想吃肉?」他眼神示意了對面正在火上烤著的整雞。
崔洛不想大動干戈,她初來冀州,不欲惹上任何麻煩。
此處是西王鎮的地界,很快就能到冀州鎮了。到了冀州衙門,便有差役供她使喚,還用怕幾個小賊麼?
然,這個世上,不是你不找麻煩,麻煩就不會來找你。
斗笠蓑衣的男子幾乎是頃刻間都做出了防備的動作,其中領頭的一人終於露出了整張面孔,確切的說他是少了一隻眼睛的野蠻之人。
這男子的目光貪婪的在堯羽與古月身上來回掃視,笑聲/猥//瑣,「哈哈!今天是個什麼好日子?!老天竟把這等容色送上門來了!你們幾人可以滾了,兩個姑娘留下!」冀州窮苦,稍微有點姿色的女子也早早嫁人了,古月與堯羽的出現讓這些男人眼前一亮。
不是劫財的!
崔洛還以為這群人是窮怕了,當起了強盜,她始終不能明白美人在男子心目中的地位,就如她不明白為何蕭翼會看上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