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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廚燉了爐子,差不多時辰該用晚飯了,楚湛和楚雲慕竟還帶了一人入府,這人不是旁人,正是已經用過晚膳的霍重華。

  「姐姐,你不是喜歡薄胎瓷麼?我從先生那裡聽聞,京城有家瓷器鋪子尤為出名,你絕對想不到是誰的產業?」楚湛興高采烈。

  楚棠已經感覺到了微妙的古怪,這時,霍重華的視線與她碰撞,她警覺之下,立馬看向了別處,其實在目睹霍重華自夾道而來時,她就開始心慌頭暈了。如同泛舟太湖,遙遙不知方向。

  是霍重華麼?

  雖說世家當中,靠著為官那點俸祿,就連家眷都供不起,絕大多數官員皆有自己的私產,亦或是祖上留下來的田產鋪子,但官員是不能光明正大的經商的,這是禁忌。

  楚雲慕知道這一點,疑惑:「霍四爺,當真是你的鋪子?我可聽說了裡面物件是出自隱逸老人之手,隨便挑出一件,也是價值百兩,你……」你的上峰他知道麼?

  霍重華身著常服,是他一貫以來最喜的顏色,幽深的寶藍色,自成一派陰鬱森嚴。腰上是素白半月水波腰封,襯得兩條大長腿招搖又狂放,其實他大多數時候就是一個十足的風流子弟。

  「並非我所有,怎麼?你們楚家自己的產業,你們皆不知?是吧,楚家妹妹?」霍重華與生俱來的魅惑笑意,讓楚棠兩條黛眉也跟著挑了一挑。

  楚棠自是沒有狀元郎的心智,思緒尚在漂洋過海時,霍重華又笑道:「我也是剛聽聞那家瓷器鋪子是楚家妹妹置辦的,他日一定去捧場,奈何我一月俸十石,到時候還得勞煩楚老闆讓利。」

  楚湛算是聽明白了,「霍四爺,你與我楚家相熟,還談什麼讓利?我姐姐又不是小氣之人。」他看了一眼表情不太友善的楚棠,趁著無人注意時,小聲道:「姐姐,你不如挑一套上好的瓷器,送給霍四爺,權當是祝賀他喬遷之喜了。你這些年操持家事,我倒是沒留意,你竟賺了這麼一大筆產業!」

  楚湛與有榮焉,沈家就是出生商賈,楚湛並不會看不起陶朱之道。反倒敬佩楚棠的這些年頂著壓力,自己闖出來的一片天地。

  楚棠:「……」她已徹底失語。羊怎會斗得過狼呢?她覺得自己就是待宰的羊,而那頭對她虎視眈眈狼,就是霍重華。

  霍重華是外男,楚棠便沒有留在前廳用飯,以頭暈為由,回了海棠宅,一個人困在寢房,誰也不見。

  霍重華說的沒錯,她要是不答應,他還會來的。他果然來了!

  什麼瓷器鋪子?她自己的東西,她會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霍四:希望就在前方……

  第88章 紅塵亂(上)

  一陣急促如風的腳步聲在陰暗的走道上迴蕩,聲聲擊人心扉,令聞者不寒而慄。

  楚居盛的案子是由三司聯合會審,但他卻是關押在錦衣衛紹獄之中的。不同於旁的機構,錦衣衛有獨立的紹獄,兩月前楚居盛被關押至此地,而非大理寺亦或是刑部,他就該知道自己是活不成的,只剩下何時死,如何死了的問題。

  牢門外沉重的鐵鏈被人打開,落地的寒鐵劃開刺耳的聲響,對這裡的人而言,這種聲音無非是喪鐘了。對面牢房之內,有一雙空洞的眸子艷羨的看著這邊,錦衣衛要殺人了,這是好事,而像他們那樣的,早已成了廢人,連死也成了奢侈,此刻最盼的莫過於給一個痛快,賞一個慈悲。

  楚居盛一身白色中衣,背對著牢門坐著,錦衣衛並沒有對他施刑,但這並沒有令他徒增半點舒坦之處,淪落至此,已再無機會翻身。對習慣了位高權重的人來說,這比死還痛苦。

  「楚大人!」吳泗陰柔的嗓音在空曠潮濕的牢房裡響起,可容納數十人的空間,只有北面屋廊下開了一個寸尺大小的窗口,入冬後更無光線照進來,昏暗陰冷,沒有白天和黑夜之分。

  宛若地獄。

  騰騰燃燒的火把熏得仿佛空氣里都是燒焦的血腥味。

  但凡在這裡面的人,意志會一刻接著一刻被磨滅,直至徹底失去求生欲望。

  楚居盛沒有動作,端坐在那裡,依舊背對著牢門。

  吳泗上前,歪著頭,看著他消瘦如柴的側面,很滿意錦衣衛的傑作,殘人於無形,就是這樣了吧,他又道:「楚大人,時辰差不多了,你就招了吧。皇上或許念及你多年陪伴聖駕,還能給你留給個全屍,令郎在大理寺,現如今怕是熬不住了,只要你寫下認罪狀,保了太子,蕭家便不會讓楚家陪葬的。」

  楚居盛雙目已經失明,他已經是個徹徹底底的廢人了。所有人都以為他聽到了吳泗的話,但只有無動於衷。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

  吳泗將認罪書拿了過來,同時握著楚居盛的手,想去摁下指印,卻發現已經握不動了,堅硬如冰。吳泗一定神,楚居盛的身子往後傾下,摔在了青石板上,有骨骼碎裂的聲音。若非屍體早就凍僵,是不會如此的。

  吳泗突然轉身,怒對身後之人:「你們是怎麼看著的?他死了,誰來背黑鍋!」這些人都是東廠的暗衛,沒有得到許可,是不會輕易對朝廷命官動手的。

  這時,牢房外走入一人,此人一身玄色飛魚服,長刀於手,鷹謀銳利,與紹獄這等修羅之地,竟十分的搭配,他宛若就該出現在這裡,以一種居高的,視所有人為塵埃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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