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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月後,鳳澤宮。

  今年的寒流來的格外早,這才剛入冬,夜半已經起了卷卷寒氣。

  梅呈懷裡的玉足不老實的動了動,楚貴妃嗔道:「有你在,本宮都用不上暖爐了。」

  落了幾次胎後,楚貴妃患了宮寒的毛病,稍有冷意,便是手腳冰涼。梅呈知道她在自嘲,心疼不已,卻又不知如何寬慰,只要他能做到的,他會毫無保留。

  「娘娘,只要您好,奴才方能好。」梅呈道,又將懷裡淘氣的雙足捂緊了一些。放在自己的心窩上,如同珍寶。

  楚貴妃三十未到,正是海棠□□,濃香襲人時,只是光艷靚麗的外表之下,那靈魂的空洞無人能曉。梅呈知道她是在數著日子過。

  「娘娘,陛下近幾月閉關煉藥,皇后那邊的意思是讓您能不能去陛下那裡通通氣兒。」梅呈最不願與楚貴妃說這些,但深居後宮,要想生存,還是得一步步來。

  其實,帝王沒來鳳澤宮的這一個多月,才是楚貴妃最快活的時候,白日賞花撫琴,夜間與梅呈鴛溫夢,她差點以為日子又好了起來,「陛下執意修行,一心盼著成仙,蕭蓉太高估本公了,本宮可沒那個魅力,去扭轉陛下的心意,把陛下從仙途上拉下來。不是有個新入宮的喬美人麼?蕭蓉真要有心,就不該把寶押在本宮一人身上。」

  楚貴妃身披翠水薄煙紗,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說話時,嬌媚無骨入艷三分,梅呈每每看著她,就覺人生已知足,這時又道:「娘娘,奴才從大黃門那裡獲知,陛下每日必服丹藥,有一次夜間吐了血,這今後若是……」他壓低了聲音,在楚貴妃耳畔低語了一句,像是求她:「到時候,奴才帶您走可好?」

  又是這個老生常談的話題。

  楚貴妃苦笑:「能去哪裡?梅呈,你這輩子是被本宮給拖累了,若無我,你在宮外早已成家立業,可如今……你我再好,我也沒法給你生個一兒半女。」

  此話戳到了梅呈的痛楚,俊顏倏然之間白了,態度嚴肅認真的問:「娘娘可是嫌棄奴才,奴才到底不是真正的男子,奴才又痴心妄想了……」

  『啪!』玉手扇在了梅呈清俊的臉上,她近乎歇斯利底:「不准你這般說!你若不是男子,全天下就沒有男子了!」

  美人哭了,肩頭抽動,這日子太苦,前頭沒有半點光亮,總是在虛虛假假中尋求慰藉。

  梅呈將她抱住,什麼也不說,沉默是最好的陪伴。

  半晌,梅呈修長白皙的大掌在楚貴妃後背輕拍,小心的安撫,聲音也是低低的,生怕驚了她:「娘娘,您今晚早些歇下,明日就該回楚家省親了。您上回出宮都是幾年前的事了。奴才方才不該忍您生氣,奴才錯了行麼?娘娘不哭。」

  楚貴妃容貌絕佳,深的帝王寵愛,這些年不是沒有機會的出宮,她只是不想回楚家,那裡是她悽苦一生的根源。她揚起臉,如蜻蜓點水逐一親吻梅呈的消瘦的側臉,口中喃喃不清:「我就是看不慣你自輕自賤,我自己又有哪裡好的,值得你這般?這今後只有你我了,誰也不氣誰,好不好?」情到深處,就忘了自稱『本宮』了。

  梅呈點頭應下,長臂將美人攔腰抱起疾步去了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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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棠齋還是原來的模樣,只是院中陳設精細了不少,院牆竟也種上了碗粗的臘梅,只是如今看上去卻無半點生氣。祖宅的修葺皆是楚二爺在打理,也不知道他是到底是怎麼想的。多半是對自己這個嫡女不上心吧,好端端的閨閣小院整成了風霜淒雨的模樣。

  回祖宅之後,楚棠只能讓身邊的小丫鬟又種上了秋菊,添點人氣兒。

  不過,她到不是覺得寂冷,咕嚕會說的話越來越多,而且霍重華給她的兔子竟然是個雌的,才多一個月已經圓成了一隻灰球,若不是楚蓮看出了端倪,楚棠都不知道這兔子有孕了。

  楚棠:「……」霍重華是打算讓她養了一院子的小畜生麼?

  這一日一大早,墨隨兒端了滴著花露的清水給楚棠淨面:「小姐,您今個兒可不能賴床,大夫人和大房幾位小姐都到齊了,再過半個多時辰貴妃娘娘的車輦就該到,您可不能落在後頭。」

  楚棠算了一夜的帳本,這個時候還在與周公老爺周旋,她也知道姑母今日歸省,但總覺得無關緊要,這些人過不了幾年都會消失在歷史的年輪了里,她記得帝王駕崩之後,楚貴妃就香消玉殞了,是死於風寒。至於風寒如何能害死了人,她便不知了。

  墨巧兒給楚棠挑了幾件顏色明艷的衣裙,因著外頭風大,還配了一件大紅刺繡折技小葵花金帶的披風,帽緣滾著雪白的狐毛,穿在楚棠身上,像極了福娃。

  墨隨兒滿意的笑道:「嗯~羊乳是個好東西,小姐,入了冬,您可得繼續喝。」

  楚棠拿清茶漱了口,若非她骨架纖細,怕是已經長得跟小灰一個體形了。

  墨巧兒念叨了一句:「奴婢聽嬤嬤說,這羊乳於女兒而言可是好東西,小姐就快十一了,再過一兩年癸水便至,是得細養著。」

  身邊的貼身丫鬟你一句我一句,楚棠已經踏出了屋子,迎面是早冬的寒氣,吹的沁人心肺,也讓人清醒爽快。將來的事,她還沒弄清如何走下去呢!

  屋檐下的咕嚕見了小美人,蒲扇翅膀叫了兩聲:「小姐早!小姐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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