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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棠摩挲著手上巨大的翠綠扳指,看著自己白皙細嫩的小小手掌,宛如夢境。

  已經兩天過去了,她還在這裡,還在她曾今住過的楚家,時隔多年,一切還是原來的樣子,似乎不曾變過,就連海棠斎的幾株海棠,還是開的如出一轍的艷艷灼灼。

  楚棠萬萬沒想到,一覺醒來,又回到了碧玉年華時,就算這只是一個夢,她希望永遠也不要醒來。

  墨隋兒走近,端著托盤放在了西花廳的石案上,將剛出爐的雪梨燉蛤蠣端了出來,又夾了兩塊冰糖進去:「小姐,您這次風寒可是急壞了老祖宗,王嬤嬤一早就奉命送了好些新鮮的哈利過來,這東西頓雪梨對您的咳疾有好處呢。」

  風寒……咳疾……

  楚棠記得很清楚,她十歲那年的確患過一次風寒,四月初十是母親的忌日,她背著父親偷偷去了墓林燒了紙錢,卻不想有人暗中報信,父親一怒之下就罰她跪了一宿的祠堂,這才落下了病根。

  背地裡通風報信的人還能是誰?

  除了傅姨娘,府上再也找不旁人出來!

  墨隋兒見楚棠眸中閃現悲憐,也知道自家小姐是思母心切,偏生當年夫人也不知道與老爺鬧了什麼嫌隙,直到夫人魂兒歸了西天,老爺也沒睜眼去看過她一次。

  這其中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怨!

  墨隋兒吹了吹了白瓷勺中的湯汁,道:「小姐,幸而還有老祖宗憐惜,老爺再怎麼糊塗,也知道嫡尊庶卑,您可別泄氣,好歹將來還有小少爺給您撐腰呢。」

  楚棠遲早要嫁出的,而娘家有個得體能幹的兄弟,是她將來直起腰杆的根本之一。

  楚棠暗暗心想:「湛兒,姐姐這輩子一定會護你周全。」

  至於祖母的憐惜?

  那也不過是看在她這個嫡女的身份和已經出落的如新桃一樣的美人臉的份上。

  楚棠的容色隨了姑母,也就是如今的楚貴妃,楚家不缺女兒,但相貌才情樣樣出類拔萃的也只有幾年前入宮的五姑奶奶和如今的嫡小姐-----楚棠。

  祖母深知她的利用價值,故而在上輩子,顧景航求著皇帝賜婚後,祖母轉眼就變了臉,再也沒將楚棠視作嫡親的孫女,她與顧景航回門那日,祖母連個好看的臉色都沒給過她。

  活了兩輩子,她怎能還看不透這點人情世故呢!

  楚棠算了算日子,突然想起一事來:「玉姐兒是不是今個兒生辰?」

  墨隋兒以為小姐已經忘記這事了,就沒有說出來,免得叫小姐聽了又傷神,但現在小姐自己問出了口,她也只能實話實說:「是呢,六小姐兩周歲了,二老爺一早就吩咐後廚開始備宴,一會就該開席了,不過也就是家宴,除了傅家族裡的幾個嬸娘之外,前院沒有請旁的賓客。」

  楚棠冷笑了一聲:一個庶女,還想隆重的過生辰!楚玉,你這輩子休想再害到湛哥兒,等著吧,日子還在後頭呢。

  楚棠的父親在家中排行老二,仕途上沒什麼建樹,能撈個戶部當差的閒職也是因著楚大爺的門路,楚大爺才是楚家真正的當家人,乃三品大員,官至戶部侍郎兼閣員。

  楚玉與楚嬌是傅姨娘所生的庶妹,楚嬌只比楚棠小了一歲,楚二爺放著嫡出的兒女不顧,偏生格外憐惜一個妾室所生的庶女,可想而知傅姨娘是何等的人情練達,輕而易舉勾了楚二爺的魂,攪的二房後院不得安生。

  墨隋兒小心翼翼問:「小姐,咱們海棠斎要送生辰禮過去麼?」

  楚棠又是一聲冷笑,上輩子她為了討好父親,內心雖是恨透了傅姨娘和兩個庶妹,表面上卻無時不刻都是偽裝出一副好嫡姐的樣子。

  可是這輩子……她再也不想勉為其難,看人臉色。想要的一切只能靠著自己去爭,就算她再怎麼討好父親和祖母,結果還是一樣。

  楚玉!一個庶女罷了,她配麼!

  楚棠喝完最後一口湯藥,用了花露漱了口:「不必了,我今日要出去一趟,你去回事那裡把沈總管叫來,就說我有事找他。」她淡淡道。

  日光斜斜的落了下來,照在了少女柔和的輪廓上,肌膚白嫩,五官精緻到了令人流連忘返,那一雙秋水眸子卻泛著與年齡不相符的成熟與鎮定,鳳眼右側有一顆小小的硃砂痣,襯得稚嫩秀麗的臉龐多了一分不該有的清媚出來。

  宛若夏荷初綻,春曉之花也不過如此了。

  墨隋兒只看了一眼,心中微微動容,真不知小姐長大後會是怎樣的容色!

  墨隋兒比楚棠年長三歲,是楚棠的母親沈氏從金陵帶過來的,從楚棠出生後,就一直在海棠斎里伺候著。

  「奴婢這就去。」 墨隋兒很快就出了西花廳。

  海棠斎的大小丫鬟婆子足足一二十人,只是楚棠信任的卻極少,故而前日『醒』來後,她將其他人都指派在了外院當差,除卻墨隋兒之外,她不會輕易讓旁人近身。

  記得上輩子,傅姨娘就曾買通過她院裡的丫頭,演了一出賊喊捉賊的戲碼。

  可笑的是,楚二爺寧願相信一個妾室的隻言片語,也不肯信她這個女兒,還以偷竊之名禁足了她一個月。

  楚棠知道,傅姨娘這是在馬不停蹄的破壞她的名聲。

  春光燦爛下,楚棠突然笑了,好看的粉色菱角唇劃開一抹痛快的弧度,或者,在不久的日子裡,她可以將計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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