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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二(十六)班的學生們也有看見,轉載到班級群裡邊去之後立即就引發了轟動,一群十七八歲的孩子對這種事最沒有抵抗力了。

  「是物理老師嗎?我看著好像!」

  「沒錯兒,就是物理老師!」

  「哇!老師好帥,那麼高的一個男人說放倒就放倒了!」

  「真的好帥!比七班的所謂校草帥多了!」

  不僅男生這麼覺得,女生們也一樣,林靜就回過頭去跟薛澤濤說:「薛澤濤,幸虧你沒繼續跟物理老師對著幹,不然被放倒的可能就是你了。」

  薛澤濤很想說自己沒有那麼弱的,但是看了看物理老師面對的那個比他高比他壯的成年男子,瞬間就老老實實的萎回去了。

  米延懶洋洋的靠著牆,臉上帶一點笑,聽班裡的男生們侃侃而談。

  不只是學生們好奇,跟燕琅同一個組的老師們也好奇,只是畢竟剛當了沒多久的同事,偶然說幾句話還行,打探隱私的話,就沒那麼厚的臉面了。

  燕琅回學校去銷假,級部主任還問起這件事來了,她也沒隱瞞,直截了當的說:「那是我前夫,我們倆有點矛盾,現在都解決了,昨天跟您請假就是去辦離婚手續,他以後應該不會再來了,這次給您添麻煩,對不住啊。」

  級部主任楞了一下,看看外邊確定沒人,這才說:「不是說人挺好的嗎,怎麼就……」

  燕琅被他這動作暖了一下,微笑著說:「因為他們家騙婚,我前夫有嚴重的精神疾病,結婚前他們沒告訴我。」

  「哎呀,怎麼會遇上這種事!」級部主任嘆口氣,心疼而又惋惜的說:「小金啊,你要是不行的話,就再請幾天假,換換心情再過來上課也行。」

  「不了,」燕琅笑著說:「我能到學校這邊來就是沒事兒了,您不用擔心,課程那邊肯定是不會耽誤的。」

  米延到物理組辦公室去的時候,燕琅正在飲水機旁邊接水,看他手裡邊拿著習題冊,就說:「你先等一會兒,馬上就好。」

  米延說了聲:「好。」

  燕琅端著水到自己位置上坐下,這才說:「哪道題不明白?拿過來我看看。」

  米延反手把門關上,問的卻不是物理題,而是:「您還好吧?」

  燕琅看了看他,反問說:「你看我像是哪裡不好嗎?」

  米延微微一怔,然後說:「昨天那個男人,跟您……」

  「他是我前夫,不過都已經是過去時了,」燕琅沒有隱瞞,笑了笑,把放在一邊的課本翻開準備寫教案:「把門打開吧。」

  米延聽她說到「前夫」兩個字的時候,一向少有波瀾的眉宇微微動了一下,然後才站起來把物理組辦公室的門打開。

  他解釋說:「我問的是您的私事,怕被別人聽見。」

  「我明白,」燕琅在課本上做標記,頭也不抬的說:「但辦公室的門一般都是開著的,尤其是裡邊只有異性師生的時候,雖然你是男生,但我覺得還是應該注意一點。」

  米延沒想到她會給出這樣一個解釋,顯而易見的怔了一下,然後他笑了笑,不過那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坐到自己平時坐的位置上,他少見的沉默了一會兒,燕琅也沒主動開腔,這麼過了幾分鐘,她才抬起頭,輕輕問了句:「是出什麼事了嗎?」

  米延頓了頓,反問說:「您跟他的婚姻維持了多久?」

  「當然,」他很快說:「如果老師覺得冒昧,可以不回答這個問題。」

  「冒昧倒不至於,」燕琅想了想,說:「大概有,兩個月?」

  她自嘲的笑了:「是不是感覺我對婚姻太不慎重了?」

  「不,」出乎預料的是米延搖了搖頭:「我覺得挺好的。如果婚姻註定難以維繫的話,早點解脫是件好事。」

  燕琅知道他接下來肯定是要說點什麼了,果然,沉默了一小會兒之後,米延說:「我希望我爸媽能趕快離婚,真的。」

  他頓了一頓,才繼續說:「他們結婚是因為彼此的家庭和事業,拖著不離婚則是為了我,可是我很累,真的很累……」

  「您沒有問過我為什麼喜歡睡覺,從前有老師問過,但是我懶得說,」米延注視著她的眼睛,說:「老師,您聽說過超憶症嗎?」

  燕琅聽得微怔,然後點頭說:「聽說過。」

  「我能記得發生在我身上的所有事情,甚至是每一個渺小的不能再渺小的細節,」米延有些疲憊的揉著額頭,說:「我還記得我六歲的時候有一個恐龍玩具,那是我媽媽出國的時候幫我帶回來的,當時花了36.5美金,媽媽把它送給我的時候,穿著白色波點的連衣裙,那是下午的兩點十二分……」

  「家裡人覺得我是天才,什麼東西看一眼都能記住,但遺忘本身就是人類自我調節情緒、免除痛苦的重要工具。」

  說到這裡,他笑的有些悲哀:「我見到姨媽家的表弟,就會想起來他小時候曾經搶走我的玩具,並且把它弄壞,我見到某個表姐,也會想起來她曾經惡意問我媽媽我是不是有精神病,我爸媽的婚姻早就名存實亡,但為了我一直勉強維繫,他們不知道我還記得他們深夜裡一次次的爭吵和惡語相向,也不知道我還記得他們情緒崩潰時對我發泄的怒火和負面情緒……老師,我覺得很累。」

  原來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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