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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並不是傅老爺子不重視傅流螢,還是因為害怕二十年前的那群人再來。
誰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把墳冢也挖了。
傅昀深半跪下。
他抬手,撫摸著冰冷的墓碑,忽然笑了笑,輕聲說:「媽,其實……我還是很想你的。」
他對傅流螢的印象其實沒有多深,畢竟也就兩年的時間。
唯一還能印象深刻的,是傅流螢抱著他哄他睡覺的時候,會經常對他說一句話。
「小七,媽媽呢,給你大名取名叫昀深,是希望你哪怕是在深淵黑暗裡,都有照亮你的那道日光。」
「媽媽的小七,以後要快快樂樂、平平安安地長大,媽媽也希望能夠一直陪在你身邊。」
傅流螢的兩個願望,最後沒有一個辦到。
「其實也沒什麼。」傅昀深低笑,背靠著一棵樹,抬頭看天,淡淡,「這麼多年,我一個人也習慣了。」
習慣了一個人。
習慣了去笑。
因為只有笑才能證明他是快樂的,即便這是劣質的偽裝。
山頂寂靜,無聲無息。
天空上卻忽然落下了雨。
一滴接著一滴,逐漸變大。
大雨滂沱,天地昏暗。
傅昀深還靠著墓碑,很安靜,也沒有躲避,任由自己在雨下。
雨水順著他的頭髮、臉龐、下巴成股流下,浸透了全部的衣服,幾乎養他淹沒。
卻在這時,有著腳步聲響起,很淺,幾乎聽不到。
可傅昀深修煉古武多年,耳朵自然不是常人能比的。
只要他警惕,一點動靜都能夠聽到。
傅昀深抬起頭,桃花眼微微眯起,看了過去。
黑暗中,有人慢慢朝著他這邊走來。
幾秒後,他頭上的瓢潑大雨,在這一刻停了。
女孩站在雨中,微微俯下身子,替他撐著傘。
仿佛這世上,唯一的光。
第299章 他愛她,虐渣
離得近了,大雨帶來的水霧散開,女孩的容顏也漸漸地清晰了起來。
有那麼一瞬間,傅昀深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誰會在凌晨大風大雨的時候,來到這裡?
傅昀深眼睫動了動,唇彎起,似是在自嘲的笑,低聲:「又做夢了……」
昨天一晚上,他沒有夢見傅老爺子,也沒有夢見顏月華和傅流螢,他只夢見了一個人。
嬴子衿。
夢是個很神奇的東西,它是人潛意識的體現。
他想起他最開始在街頭雪中遇見她的那一次。
他從來都不是好人,也殺人,在尋找仇人的過程中,雙手更是沾上過不少血腥。
當時,他也只打算讓聶朝把她救下,從此之後擦肩而過,只會是陌路人。
可她沒讓人救,自己解決了。
這是他為她駐足下來的原因。
從她身上,他看到了他自己,他們會反抗。
所以他做了一個決定,他要護著她。
他也確實一直把她當小朋友當妹妹去看,直到昨天。
她幫他訂餐,提醒她吃飯,又在那麼多人面前給他撐腰。
所有被壓抑住的感情,在瞬間全部爆發了。
他想,除了她之外,他是不會再愛誰了。
可他確實捨不得讓她跟他一起踏入仇恨之中。
他的夭夭,是要和其他小朋友一樣,得到世界上最好的東西,不該看到任何黑暗。
嬴子衿一隻手還撐著傘,然後半蹲下來。
她空著的手從口袋裡拿出紙巾,擦拭著他臉上的雨水。
嗓音是一如既往的清淡:「長官,清醒一點,現在是晚上。」
聽到這句話,傅昀深的長背一緊,他慢慢地抬起頭。
這一下,是徹底地看清了。
所有的防備在頃刻間卸下,他笑:「真是你啊,小朋友。」
這個熟悉的口吻,除了他們家小朋友,沒有第二個人了。
嬴子衿沒說話,眼睫垂著,一點一點將他臉上的水漬全部擦乾淨。
她的手指偶爾擦過他的臉龐,留下清晰的觸感,帶著幾分溫熱。
滬城的暴雨一向來得急,去得也快。
十幾分鐘的時間,大雨停下,烏雲散開。
雨後初晴,月亮和星星都顯現了出來,天地幽蘭一片。
嬴子衿幫他擦完臉之後,頓了頓,才輕聲說:「傅昀深,生日快樂。」
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傅昀深側頭,這才注意到女孩手中還提了個袋子,裡面裝的是蛋糕盒,還有蠟燭。
他從出生到現在,只過了兩次生日,一次一歲,一次十八歲成人禮。
他並不喜歡過生日,生日時時刻刻提醒著他,他身上背著的人命。
傅昀深緩緩地呼吸了一下。
他從來都沒有感受過,心跳也能夠跳得這麼瘋狂,幾乎要跳出胸口。
嬴子衿拿出了兩個地墊,把其中一個遞了過去,然後自己在他旁邊坐下。
她一邊將蛋糕盒從袋子裡拿出來,一邊說:「我可能沒和你說過我的事情。」
傅昀深按了按自己的心口:「嗯?」
「其實我死過一次。」嬴子衿淡淡,「那個時候是絕境了,沒辦法,必須有人要死。」
如果不是她死了,她也不會重新回到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