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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好了?」葉榮望著鏡頭站好位的兩人,笑問。
這場戲他還是有些擔憂,這場戲的感情層次比前面的所有都複雜,偷偷見面的喜悅,離別的苦澀……
他很想看,這兩人究竟會演出什麼效果,也想看看兩人眼底禁錮的那簇火苗,什麼時候爆發。
謝明舟看了眼傅沉故,和葉榮比了個OK的手勢:「來吧。」
他往拍攝的後院看去,紅色的海棠花錦簇,布景很美。
「好了各位準備!」葉榮回到棚子裡,望著鏡頭,半晌開口,「三,二,一,開始!」
裴宴明早便出征,這一路戰事緊急,做好赴死的準備。他坐在書房裡,書房正面大開,正對著後院火紅的海棠,在夜色里旖旎又風情,也是某人在梨園的雅稱。
而他身前那張整潔的花梨木桌,擺放著凌亂四散的信紙,他沒寄出去的信紙——和江樓告別的信。
「裴爺打算不告而別?」一道慵懶的聲音在後院裡響起。
裴宴抬頭,竟然是多日未見的江樓,江樓身後的下屬慢慢退去。他曾經和下屬打過招呼,江老闆可以隨意進出府里。
雖然他也不確定,江樓會不會來。
海棠花開了,滿院子的花香四溢,江樓身上仿佛也帶著花香,從院子踏進他的書房,一身繡紋淡藍色長衫清傲又貴氣。
「你來了。」裴宴淡淡道,斂去眼底一閃而過的悸動,不動聲色抬手將桌上的信紙收回角落。
江樓在他桌前站定,注視著這雙深邃又克制的眼睛。
寂靜的後院,風穿堂而過,兩人不由得沉默。
動盪不安的年代裡,兩人都明白戰事不由人,家國和梨園都在飄搖,由不得兩人放下一切,訴說愛意。「明天一早,我便啟程。」裴宴率先打破了寧靜。
江樓問:「什麼時候回來?」
「還不確定。」裴宴垂下眼。
明天過後生死未卜,前路倉皇,但兩人聲音都極為平靜,就像書信里普通又禮貌的問候。
江樓靜靜望著他,半晌笑了笑,走到裴宴身前,長指從袖口裡捻出了一朵火紅的花,輕輕別在裴宴雪白的襯衣兜上,如同冰天凍地里突然生出了明艷的花。
「偷偷在你家院子折的。」江老闆眉眼含笑。
「江老闆笑起來,倒和這花相襯。」裴宴眼底閃過一絲柔色,幽幽說。
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眸子裡看到深深藏起的不舍。
良久後,江樓的聲音才傳來,「裴宴,這一路兇險異常,你要保重。」
裴宴望著他,目光深沉:「好。」
「平安回來。」江樓手指收緊,壓抑著情緒,「我……」
在這等你。
裴宴嘴角淡淡勾起笑容,眼底深藏暗涌:「等我回來,就去望江樓包攬江老闆所有的戲場。」
萬人傾慕的海棠花,只為他一個人綻放。
夜風起了又落,被珍藏的信紙隨風掀起,滿堂子海棠簌簌而下。想宣之於口的情緒,又深藏於底。
——等梨園繁榮,盛世太平,我們再相愛。
葉導的聲音什麼時候傳來,謝明舟完全沒聽見,怔忪佇在原地望著眼前似曾相識的人,已經分不清現實還是回憶,滿園的海棠已經燒得火紅。
「朕命令你,竭盡全力,平安歸來,朕……在這等你。」
「臣,遵旨。」
「等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我們再並肩立於萬里河山之上。」
故人歸來了,他卻不在了。
傅沉故姿勢未動,垂眸看了眼胸口,仔細一看,江樓送他的那束花不是海棠,而是鳳凰花——謝明舟昨夜偷偷在他家院子裡折的。
他抬頭,謝明舟一瞬不瞬望著他,深邃的瞳孔仿佛映照著千年的時光。
胸口一疼,一時間,無數個場景在眼前飛過,鳳凰花落,九重殿,御花園,一黑一白兩道身影立在山巔,俯視著燃燒的山河。
最後一幕,卻停在了一個極為陌生的畫面——那人一身白衣持劍,立在千軍萬馬前。
他大腦劇烈震顫,但仿佛一直有道鎖錮在腦海里,遲遲想不起那道近在咫尺的人影。
同一時刻,考古院的官方V博發出了一條驚爆消息。
——藏書閣里,挖出了沈相最後的一道暗格。
第81章
「明舟,老傅,你們怎麼了?」葉榮拿著台本走過來,望著沒說話的兩人擔心問。
不知是不是兩人入戲太深,謝明舟和老傅演到最後一幕都愣住了,他喊了好幾聲都沒聽見。
這也是兩人第一次拍攝過程中走神。
兩人髮絲都被夜風吹得凌亂。謝明舟轉過頭,理了下額前的頭髮,笑道:「沒事,葉導,我倆在醞釀情緒。」
傅沉故的目光已經恢復清明,望了眼謝明舟,淡淡說:「再來一次。」
「今天很晚了,這場戲我們排到明晚再排吧。」葉導見兩人都懷著心事,拍了拍兩人的肩膀,「今晚回去可以琢磨一下。」
「好。」謝明舟笑笑,「葉導放心。」
收工後,謝明舟和傅沉故一路驅車回家,穿過後院踏進了傅家客廳。
謝明舟坐在沙發上,倒了杯茶遞給傅沉故,自己也抿了杯,望著他:「傅總頭還疼嗎?」
傅沉故接下茶杯,沉聲說:「已經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