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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克遠點頭謝過道士,他比起之前更沉著了,臉上沒有一絲笑意,也滄桑了不少。

  葬禮辦得很低調,來參與的人很少,顯得分外冷清。

  葬禮由長子沈克遠把持一切事宜,沈清川因為愛上男人有辱門楣,入不了祖墳。

  沈克遠只能請人另尋風水寶地,沈父沈母均病倒來不了,葉韶華有孕在身,需要避諱,也不方便過來。

  來的僅有沈家兄弟姐妹五人,還有沈心素的未婚夫唐駿也來了。

  「莊小姐,你來了。」沈克遠說道。

  莊筱筱一身青素,滿臉哀容,輕聲說道,「我來送清川一程。」

  「有心了。」沈克遠說道,讓開一條道,讓莊筱筱捧著一株白菊花送到靈堂。

  莊筱筱進入寬敞的靈堂才發現,前來弔唁的人挺多的,有些熟悉面孔,盧小姐、沈二少的一些狐朋狗友、還有沈清川之前資助和幫助過的小孩子們都捧著一株白菊花。

  靈堂安靜,白色花瓣沾著雨絲,室內瀰漫著一股哀傷寧靜的氛圍。

  莊筱筱將那株白菊花放到盛著衣物的棺木上,仿佛她又回到了初遇沈清川時的那個自己,滿腔心事無處可說。

  寒風凜冽,吹動靈堂內的白布,她並沒有感覺到輕微的恐懼,害怕鬼魂,反而是感到悲哀絕望。

  仿佛失去了一切,朋友、暗戀者、兄長等等。

  失去沈清川後巨大的惶恐不安,壓在莊筱筱的心頭,沉悶到說不出話,再也沒有人會像他那般對她好的人了。

  沈克遠見莊筱筱面露疲憊,神思恍惚,讓人將她伏到一旁的椅子歇息。

  葬禮進行的很順利,棺木由幾個大漢抬往渤海城郊外的一山頭,等算好的吉時已到,就將棺木埋起來,入土為安。

  賓客散盡,沈珍菲哭到暈厥過去,由沈心素和沈寶鈞扶著她回沈府去。

  淺灰天空下著絲絲縷縷冬雨,草木枯黃的山頭多了一小土包,上面立著嶄新的墓碑。

  來了一個不速之客,男人撐著一把黑傘前來,煙雨濛濛,不知他在那站了多久。

  飄灑進來的雨絲打濕他束縛起的發尾,虛攏放在左肩前,冷艷不俗,不知是山中幽魂還是雪山上仙,冷雨襯他眉眼若沉落霜,風與雪赴這一程。

  他緩步上前,唇色蒼白,但他站得很直,胸前黑襟前佩戴一朵白花。

  未等他來到沈清川的母親,沈逸梵就紅著眼,衝出去,攔在他面前,恨聲問道,「你來幹嘛?滾出去,別來玷污打擾他。」

  「讓開。」關泊雅冷聲說道,聲音似摻雜著冰渣子,微微暗啞。

  沈逸梵將沈清川死亡全部歸咎到關泊雅身上,沈清川是為了救他才死的,他不去想沈清川的死亡也有他的一份過錯,滿腔恨意似要尋個人來承受。

  身後的沈克遠呵斥一聲,說道,「逸梵。」

  沈逸梵恨恨地甩了一記目光給關泊雅,喊了一聲大哥,最後還是乖乖讓開一條道路。

  沈克遠從口袋拿出一方手帕,手帕里包裹著一枚金戒指,沉聲說道,「關先生,既然我已經登報解除了你和清川婚姻關係,這枚戒指歸還與你,往後你和沈家再無關係。」

  沈克遠的口吻很平淡疏離,念及過往種種,思及關泊雅畢竟是三弟的愛人。

  沈克遠不過多為難他,但沈家三少奶奶這個名頭不能再落在一男人頭上,他以沈清川遭受矇騙為藉口,對外刊登了沈清川和關泊雅婚約解除的聲明。

  關泊雅接過那枚戒指,戒指內壁還刻有關泊雅三字,指腹摩挲字跡刻痕,戒面光滑無痕,可見原主人是極為珍愛這枚戒指的。

  沈克遠帶著沈逸梵離開,還有一蓋著黑布盒子,裡面裝有木牌,黑布垂下,不讓外面的一絲風雨飄進。

  關泊雅坐在墓碑前,冰冷如雪的手指觸碰石碑,指尖逐一划過沈清川三字,一筆一划,一勾一勒。

  動作極其輕,似乎在撫摸沈清川的臉龐,輕一點,就如往日關泊雅怕驚擾愛人的睡顏,坐在床邊,動作輕緩觸碰沈清川的臉頰。

  若他力道稍微重一點,沈清川就會從睡夢中醒來,眨著朦朧睡眼,清雋眉目恍若山川河水靜流,會親昵地用柔軟臉龐在他手掌蹭蹭,像只會撒嬌的貓兒來滾燙廝磨,纏綿細語。

  冰冷的唇觸及冰冷的石碑,已經是越界了。

  生與死為殊途,終不可同歸,歸期無問。

  關泊雅神情平淡,眼睫垂下的陰影欲蓋彌彰,這場冬雨綿綿,下得有些長,寒意徹骨。

  天色已晚,老九撐著一把傘前來,說道,「關爺,該回去了。」

  關泊雅臉色如常,站起來,老九擔心他,想上前攙扶。

  關泊雅被救回來,昏迷不醒,受了重傷,差點救不會來,老九用了一法子,派人天天到關泊雅念,「小沈先生,還在等你。」

  關泊雅醒來這一天,恰好,是小沈先生入葬的這一日。

  關泊雅揮開老九的手,他站起來,轉身離開,只是他還沒邁出三步,就突然吐了一口血,傘落身倒,恍若墜落黑火。

  「關爺!」老九慌張地大喊了一聲。

  雨絲勾勒他的眉宇,冰粒砸在昏迷過去關泊雅額間,恍若受戒的仙人,多情扮做無情,情一往而深不知流向何人。

  他失去他的小海棠了,山川失色,再難尋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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