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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寬闊的官道上一時再無人出聲。

  「你們要本宮說清楚何事?」還是她先開了口。

  下頭站著的人紛紛回神,臉上重新湧起了憤怒:「我等兄弟手足、親兒長子,一去浮玉山便再沒有回來,殿下難道不該給我等一個說法?」

  目光掃過他們身上的衣料,坤儀樂了:「本宮還真當無知愚民能來官道上攔鳳車,原來竟都是些內宅官眷,他們不知朝中律法,爾等也不知不成?禁軍護衛、官眷隨從,何時該讓本宮一個內庭公主來負責了?」

  眾人一噎,低頭私語,臉上神情猶有不忿。

  坤儀看向先前喊得很大聲的一位夫人:「你說你的霍家兒郎死在了本宮的手裡,可有什麼證據?」

  霍夫人雙眼血紅,擠開人群上前來死死攀住她的繡鞋,而後仰頭看她:「我兒與友人一道調派浮玉山,他雖下落不明,但那人是回來了的,他說,都是因為公主你,那麼多人才會遭難。」

  坤儀聽得笑了一聲。

  她生得好看,笑起來自然也是花枝亂顫,後頭的人只當她是調笑,火氣上涌,撿起石頭就狠狠砸向她。

  躲避不及,坤儀額頭被石子兒的尖角劃破,流下一串兒血珠來。

  「殿下!」蘭苕大怒,看向石頭扔來的方向,「你們這是以下犯上!」

  人群吵嚷起來,推推搡搡,壓根看不見是誰動的手。

  坤儀輕嘖一聲,將落到眼皮子上的血珠抹了,指腹慢捻著血跡道:「你們才不是因為這件事恨我。」

  若換做別人,這樣的證詞完全不能定一個人的罪,起因經過結果一概沒有,便只有這麼一句栽贓似的話,落在哪裡都是不成的。

  但可巧了,這件事牽扯的人是她,驕奢非常、恣意無比、聖寵優渥的坤儀殿下。

  他們樂得找她的麻煩,就想將她拉下去,看她狼狽,看她失意,看她成一隻落水鳳凰。

  人就是有這樣的劣根性,未必與誰有什麼來往關係,但那人只要活得風光,一旦出事,也就都想上趕著看一看熱鬧。

  她才不會讓人看熱鬧。

  眼下這些人仗著人多已經將路堵死,也不讓她的人去求援,就想著將她困在這裡直到她認錯求饒。

  做夢。

  示意車轅上的馬夫讓位置,坤儀接過了他手裡的長鞭。

  「駕——」

  四匹馬揚蹄疾馳,撞翻了七八個堵在前頭的人,車輪徑直從他們身上壓過去,坤儀眼皮也沒眨,在一片震驚和唾罵聲里,將鳳車駛向皇宮。

  「她瘋了!」霍夫人捂著被車廂邊緣蹭到的手臂,皺緊了眉望向鳳車跑遠的方向,「這裡可都是官眷!」

  謀害官員,驅車踐踏官眷,就算她是公主,也不能這般行事。

  坤儀才不管那麼多,他們先動手在前,還指望她一個原本就不講理的紈絝公主同他們論什麼禮儀規矩?他們失了官眷體統,當街砸傷公主,她撞回去都算是輕的了。

  額頭上的傷還在不停淌血,她閉上了一隻眼,任由那血淌到了自己的下巴,直到進了宮,才放鬆下來,將韁繩和長鞭還給了車夫。

  「殿下您先下來去耳房坐上片刻。」蘭苕心疼地看著她的傷口,「奴婢去傳御醫。」

  一路緊繃著身子駕馬,坤儀也累得慌,被魚白扶到椅子上落座,眼前一片花白。

  「得先去見皇兄。」她喃喃。

  魚白眼眶都紅了:「您這樣怎麼面聖?先請御醫瞧過吧。」

  搖了搖頭,坤儀張嘴想說什麼,結果頭一搖更是暈得她半晌沒回過神。

  她擔心那些不要臉的惡人先告狀。

  事實證明,她的擔心一點也沒錯,官道上砸傷公主乃是大罪,但那一眾官眷人數極多,男女老少皆有,甚至受封誥命的藺家老太太也在其中,一群人緊趕慢趕,終是在坤儀前頭去面了聖。

  「坤儀公主目無法紀,官道上驅車撞傷命婦,兩家夫人、三品的誥命,皆被那鳳車壓斷了腿,還有一個藺家幼子,被撞得昏迷不醒,殿下非但沒有悔恨之心,還揚言陛下對其十分寵愛,定會要我等死無全屍。」

  霍家夫人跪在御前,哭得眼腫:「臣婦自知人微言輕,只求陛下看在我霍家世代忠良的份上,還我等一個公道。」

  「還請陛下還我等一個公道。」

  老實說,若只一個霍家夫人,盛慶帝連見也懶得見,但這下頭噼里啪啦跪了一片,他就算有心偏袒坤儀,也得給一個合適的說法。

  浮玉山一事他尚心有餘悸,再看見這些臣子家眷,多少也有些不願面對,便擺手招來郭壽喜:「公主人呢?」

  「已經進宮了,眼下許是還在過來的路上。」

  「你同她說,過來認個錯,今日這事便能平了。」疲憊地擺手,盛慶帝道,「不必過多糾纏。」

  郭壽喜有些為難地頓了頓。

  坤儀公主是什麼性子大家都知道,要她過來認錯那是斷不可能的,他這話只要一傳過去,那位殿下定就負氣離宮了。

  「大局為重。」帝王無奈嘆息。

  郭壽喜躬身退下。

  許是頭上的傷失血多了,坤儀有些犯噁心,勉強包紮之後,便扶著蘭苕的手往上陽宮去,結果還沒走到一半,她就聽見了郭壽喜帶來的旨意。

  深吸一口氣,坤儀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他們先傷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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