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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之前曾經在重淵那裡發泄過一次,可礙於形象和面子總是不夠徹底,這次我扯著師父的袖子,直到把他那件灰色道袍塗得黏黏糊糊,才抽抽噎噎停了下來,把重淵的事情徹底交代了出來。

  「你是說,你之前召喚的那邪影,原本是妖魔軀體,被重淵的亡靈所占據。他因著對太虛觀的一縷心魔被你召喚出來,現在才算是恢復了本心?」聽完我的話,師父總結道。

  我點了點頭,眼巴巴地看著師父,急切地說:「妖魔軀體那個也是關師兄猜測的,就算是那樣,可重淵現在已經完全恢復了啊!師父你要相信他,重淵不會做出背叛太虛觀的事情的!」

  師父嘆了口氣:「不是為師不信你,那重淵要真的只是因為戀慕你才重新回來倒也罷了,為師就算成全了你們也不失為一樁美談。可你自己也說了,他之前的心魔是什麼?」

  「我……」我頓時語塞。

  「他真正在意的,是朱翎的愛人裴紹遭遇的事情,是正與邪,對與錯,是與非,是他一直以來堅持的信念和現實之間的落差。多少年來無數年輕精英弟子都參不透這道心魔,這世上哪有什麼非黑即白的事情。那重淵天資卓絕萬里挑一,只可惜心思太過單純……哎,把他留下來,怕是會變生肘腋啊。」

  「不會的!」我急急地說,「重淵已經不那麼想了,他說過的,哪怕現實再殘酷,可只要有覺得美好的事情並為之努力,哪怕是無能為力也是好的。這是他告訴我的,他已經想通了,為什麼我們還要懷疑他?!」

  師父詫異地看了我一眼:「他當真這麼說過?」

  我拼命點頭:「真的啊!要不是他這樣告訴我的,之前在顏師弟去世的時候我就已經哭死了!」

  「真沒想到……」師父喃喃著,「不過,還是不行。」

  「……為什麼?」

  師父嚴肅地看著我:「你為何確定,重淵軀體裡那個妖魔的靈魂就已經完全消失了?」

  「可是他……」

  「關朔原說的沒錯,妖魔之中確有同類相食的習性。強者戰勝弱者,登上王位。那妖魔與重淵魂魄相爭,或許確實是一時落於下風,可你怎知他是真的消亡了?妖魔生性狡猾,說不定他只是藏匿在那具軀體中,等待重淵最脆弱的時刻,然後伺機而動重新出現……到那時,你能擔得起後果嗎?」

  「我……」我被問得啞口無言,師父的話聽起來簡直比關朔原的猜測還要荒謬得多,可是……萬一要是真的呢?到了那時候,那個妖魔在太虛觀甦醒過來,我能承擔得了這種後果嗎?

  我不能……沒人能承擔得了這種後果。可是,難道就因為這種僅僅還只是個猜測的理由,就要讓重淵徹底消失嗎?

  也許是我的表情太過惶惑,師父終於是不忍心地放軟了表情。他頓了頓說:「當然,為師也僅僅是推測而已。他不是親自去找掌門了嗎?錦川,你要相信掌門一定會給他最妥善的安排的。」

  ……不我不相信。

  我消沉地開口問道:「師父……當年裴紹那件事情你知道嗎?為什麼宋掌門……要那樣對待裴紹?」

  師父沉默了一下,然後低聲說道:「掌門也是事出有因……錦川,你不明白,在宋掌門那個位置上,很多東西已經不是能用情感或道義來決定的了。他的肩上背負著一個太虛觀的未來……」

  師父一副不想說太多的樣子,他伸手輕輕摸了摸我的頭:「你一路奔波而來,一定是很累了。先別管這些雜事,回去休息吧。錦川,為師是希望看到你們每個人都幸福的。」

  我就這樣迷迷糊糊被師父勒令回去休息了。

  重淵一天都沒有回來,中午的時候我焦急地跑到雲華殿想去探聽消息,然而雲華殿的大門仍然閉著,看門的小哥說關朔原早上就已經回去了,大概是直接回了地落窟,沒人知道他們談了什麼。

  一直到晚上熄燈之後,我都沒看到重淵的影子。

  我睜大眼睛躺在床上,雖然累了這麼久,可我卻沒有絲毫睡意。滿腦子都是白天大門緊閉的雲華殿。

  關朔原既然已經離開,為什麼重淵要單獨留在那裡?他和宋掌門談了這麼久,到底說了些什麼?宋掌門……難道真的容不下他嗎?

  正在這個時候,我的窗戶突然從外面傳來了幾聲輕叩。

  「誰?」我緊張地半坐了起來,一隻手抓過自己的佩劍,緊張地盯著窗戶。

  外面沒有回應,過了許久,窗戶很慢地被推開了一條縫。沒有人進來,可一縷熟悉的味道已經先一步被夜風吹了進來。

  那種淡淡的蘭草氣息讓我整個人都一下子鬆懈下來,我把手裡的劍丟到一邊,光著腳跳下去,一路小跑到窗邊就打開了窗戶。

  重淵果然在外面,他靜靜站在窗前,似乎是沒想到我一下子就拉開了窗戶,依然保持著一隻手扶著窗框的姿勢,他已經換上了太虛觀的藍白弟子服,淺白月光下一襲道袍衣袂飄搖,像是馬上就要羽化而去一樣充滿了不真實感。

  月下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不知在哪見過的兩句話驀地跳到了我的腦海里,想到這如玉一樣的美人是我的,一種饜足感突如其來就充滿了我的胸腔。我看著重淵,不由自主就傻笑起來,一隻手伸出去,笑著對他說:「你和宋掌門說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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