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丟下這最後一句,他身影在廂房內瞬間消失。來的突然去的也倉促,仿佛落荒而逃。
廂房恢復一片沉寂。
單九靠在床邊柱子上一言不發,不知在想什麼,神情晦澀難辨。
魔主大人剛想嘲笑她兩句,忽然感受到一股清涼的氣息在體內迅速流傳。那氣息柔和,卻一點一點地剿殺到處亂竄的煞氣。他心中一動,立即意識到什麼。頓時懶得管痴男怨女的無聊事,脫了鞋子,慢吞吞地爬上床榻,然後直挺挺地躺下去。
天大地大,不及他祛除煞氣。兩手垂在身體兩邊,他寬大的袖籠里掐著手決,快速調息。
單九發了會兒呆,扭頭看剛才還給她搗鬼使壞的臭小子此時已經躺平,看那小模樣睡得還十分安詳。頓時心裡就:「嗯???」
無語地盯了他一會兒,小孩兒完全沒有睜眼的意思。她不由笑了一聲,抬腿在床榻邊坐下。
已經陷入識海的魔主感受到氣息貼近,眼睫及不可見地顫了顫。但卻沒有睜開眼,只是立即停了正在運轉的功法。果不然,很快,單九的靈氣就探進來。
溫和的氣息順著他的經脈遊走,須臾,單九收了手:「哎,居然是真的?」
閉著眼睛的魔主一頓,心裡冒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小屁孩兒運氣不錯啊,」單九嘀嘀咕咕的,漫不經心地口吐驚人之語,「隨便拿一瓶,居然也誤打誤撞拿到真貨,嗯,命真大。」
魔主大人:「……」
……別給他抓到機會,他一定教訓這個該死的女人!
連續奔波都沒停下來過,修為再高也會累。單九看了眼天色,給自己施了一道淨身術,轉而在床榻的外側躺下。直挺挺躺著的魔主眼睫微顫,剛準備假裝睡熟打個滾避開。卻被一隻手強勢地撈進懷中,清冽如草木清香的氣息彌散開來。
小身子及不可見地一僵,企圖假裝翻身掙脫,又被人給死死按住:「差不多就得了。」
魔主大人:「……」
一夜無話,次日天未明,單九便已經悄無聲息地睜開眼睛。夜裡小孩子睡熟了使勁地往她懷裡鑽。單九甩甩被壓一整晚的胳膊,輕巧地跳下床。床榻之上小孩子臉頰粉嘟嘟,單九一隻手搭在他手腕上輸了一絲靈氣進去。
須臾,收了手。果然是淨水,體內煞氣已經消失殆盡。既如此,單九抬手給床榻布了一道結界,轉身就打算離開。
「你去哪裡?」一聲綿軟的嗓音叫住她。
單九一頓,她動作很輕,有些詫異這孩子的警覺:「你居然醒了?」
「你又想丟下我去哪?」魔主大人很生氣。
單九背對著他朝天翻了個白眼。行吧行吧,她轉頭幾大步走到床邊,一把將床榻上瞪著大眼睛的小孩兒薅起來,抗上就走。
不過單九不需要進食,小孩兒可不行。
「不用,」魔主大人慢吞吞從口袋裡掏出一盒奶糕,打開,從慢條斯理地捻了一塊塞進嘴裡。他準備得還挺齊全,「你走你的,我吃我的。」
單九難得被他給噎得說不出話。這孩子窮講究的毛病終於被她給治好了麼?
不管怎樣,兩人向皇陵的方向飛過去。單九能清晰地感覺到追蹤烙印,以那淮陽真人的辦事效率,一晚上還真不一定能搞出什麼花樣。速度非常快,幾個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皇陵。
這唐國的皇陵很有意思,位置弄得十分隱蔽。跟單九見過的各大皇陵比,簡樸得過分。就一個碩大的墓碑,墓碑四周擺了許多奇形怪狀的石頭。四周草木不生,光禿禿卻又憑地陰森。乍眼一看,又是陣法。單九忍不住懷疑這唐國以前出過資質不錯的陣修,否則怎麼到處都有陣法。
雖然不通陣法,但戰鬥直覺還是很靈敏。單九剛一踩入陣,身體的感知就立即發出警告。這個法陣與鳳凰城的法陣有很大不同,這東西似乎吸食人的生氣和血液。
被夾在腋下的魔主大人慢條斯理吃完手中的奶糕,大眼輕飄飄一掃,白眼都要翻上天:呵,雕蟲小技!都是他玩剩下的,瞧這女人沒見識的樣子。
然而他能破陣,卻不能當著單九的面破陣。小孩兒看她一幅如臨大敵的樣子,小身子頓時像蟲子一樣拱起來。
單九猝不及防之下差點沒抱住:「別亂動!掉下去給你吸成人干!」
「你跳太快,晃得我胃裡難受,我要吐了!」魔主大人操著小奶音吵吵嚷嚷,人不大,氣勢挺足,「再不放下我,吐你身上!」
「你給我安分點!」單九掐著他屁股肉咬牙切齒,「吐什麼吐,別以為我沒瞧見你剛才舔手指!」
魔主大人拱動的身體一僵,小白臉都氣成了小紅臉。他哪有舔手指!那麼粗俗的事情他怎麼可能會做!這女人空口造謠無事生非無理取鬧!
就在師徒二人吵鬧不休,陣法卻好似被震碎一般,所有的石頭在單九的周身炸成腓粉。沈蘊之帶著沈家人出現在兩人身後。他好似已經調整過來,姿態又恢復從容。他換了身乾淨的法袍,又是一幅清風朗月俊美無邊的模樣:「小九,小孩子不該帶來這種危險的地方。」
「你們怎麼會找到這?」單九和小孩兒同時停下爭執,一大一小轉過身銳利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