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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造化弄人。

  鷹三帶軍入荒原,卻被突如其來的沙塵暴吹散,然後被狼孩所在的狼群救起……更準確來說,是被狼孩救起。

  當初狼孩受傷,衡明世讓鷹衛把狼孩帶回營帳里,是鷹衛們輪番給狼孩上藥的,狼孩雖然一開始很警惕他們,也很抗拒那些藥,但是等他發現那些藥能讓自己的傷癒合之後,他就意識到這些人是在救自己了。

  於是,在嗅聞到遠處的風裡吹來了鷹三的氣息之後,狼孩才會帶著狼群尋來,幾十隻狼爪加一雙人手,往下刨了兩尺的沙,才把眼看著就要窒息而死的鷹三給刨出來。

  但是狼群到底還是不信任這個對它們來說很陌生的傢伙,所以只把他遠遠地扔在狼群外圍,和他保持距離。

  當然,也守著不讓其他的荒原野獸過來吃了他。

  鷹三雖然不知道自己是被這群狼從沙子裡刨出來的,但他也能猜到自己是被狼群給救了,於是非常認真地朝它們的方向抱拳叩謝,哪怕他很清楚,狼群根本看不懂他的這些動作代表著什麼。

  「你……傷?」已經被衡明世教了一些話的狼孩艱難地擠出幾個字。

  鷹三也很清楚狼孩會說的不多,就比比劃劃地說道:「我有藥。」為了避免遇到這樣的事情發生,他在出發之前,就把重要的東西用紗布纏繞在身上,即便是衣服被風沙刮破,那些纏緊了紗布的地方還裹著最重要的草藥和文書。

  狼孩聽不太懂,但他看著鷹三比劃,也大概知道他應該是有藥的,這些兩腳獸身上都帶著很多東西。

  狼孩:「傷好……去哪?」

  鷹三:「回邊城,你知道那裡的,你在那裡住過。」鷹三邊說邊在沙地上畫出了之前騰出來給狼孩療傷的小屋子的模樣。

  狼孩一下就懂了,點點頭。

  鷹三:「你們呢?你們去哪?」

  狼孩:「找水,沒有水了。」

  鷹三想起了自己進入荒原之前看到的的那一小片綠洲,下意識地想要給它們指方向,手抬起來了,才想起,他們遭遇了沙塵暴,不但被吹得天旋地轉,還不知道被吹了多久,被卷了多遠。

  就算能根據太陽的位置,大概確認一個方向,但誰又能知道,要走多遠,才能走到那片綠洲呢?

  而且,狼群又憑什麼相信他呢?

  更何況他現在身帶任務,不可能再回頭了,只能找准垣國所在的方向走。

  當初他們大部隊走過荒原的時候,還是見過幾次綠洲的,所以,只要朝著垣國的方向走,說不準還能遇見。

  於是,鷹三對狼孩道:「你們,跟我走嗎?」

  ————

  尚且身在汗國的衡明世還不知道,自己好不容易將狼孩引到了遠離垣國的地方,卻又被偶遇狼孩的鷹三給帶了回去。

  等他知道時,已經是他和封啟一起回到垣國,而那時顯然已經為時已晚,他如何捶胸頓足暫不提。

  現在,衡明世的關注點還是放在汗國的戰事上。

  其實,到了這一步,垣軍對於汗國的影響力,已經遠沒有日漸壯大的忽赫亥和魁梧將軍的反叛軍大了。

  在穆達拉汗王的統治下,汗國百姓幾乎每年都要繳納大量的賦稅,而這些稅的大部分都被用來訓練軍隊,製造兵器。

  因為穆達拉汗王尚武,自他上位以來,汗國屢次對外擴張,到目前為止已經吞併了周邊不少的小國。

  當權王者崇尚武力,好四處征伐,樂於開疆擴土,享受著萬國來朝的感覺,這對於國家百姓來說,無疑是一種痛苦。

  因為軍隊不是靠空氣養成的,馬匹也不是靠唿吸空氣就能跑起來的,兵器武器更不是憑空出現的。

  這些東西,都需要真金白銀。

  而這些真金白銀要從哪裡得來呢?

  當權者心疼自己的私庫,不可能出,為官著同樣盤算著自己的利益,不可能從自己腰包里拿。

  於是,就只能從無權無勢的黎民百姓身上收刮。

  當然,光是有金銀珠寶還不夠,還得需要壯丁,一波又一波的壯丁!

  在這樣的一個大背景之下,為了能填飽肚子,為了能搏一個未來,主動報名參軍的青年壯丁,其實並不少。

  因為只有在軍隊裡,他們才能勉強吃得飽。

  與其在街上飢一頓飽一頓,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流浪,還不如進入軍營,只要簽個賣身契,就能換得一身汗軍服穿,不至於天天穿得破破爛爛,還能吃上東西糙麵餅子,即便那東西硬得能嗑崩牙,但也總好過沒有。

  常年的重稅讓汗國百姓們苦不堪言,所以當有人首先舉起反叛的旗幟的時候,才會那麼輕易地一唿百應。

  當然,這些也是忽赫亥沒有想到的情況。

  他甚至都沒想到自己真的能打到汗王城下,和魁梧將軍騎馬並肩而立。

  忽赫亥想到了不久前信鷹送來的一封信。

  那是一封沒有落款的信,信上的字是汗文,內容是——大勢所趨,民心所向。

  雖然沒有落款,雖然寫的是汗文,但他腦海里還是浮現出了那個瘦小青年的身影。

  那人寫垣字時的字跡倒是龍飛鳳舞,可寫汗字時卻是歪歪扭扭,如同雞爪刨地,看得忽赫亥當時就想給他把字形改了。

  「忽赫亥殿下。」魁梧將軍的聲音拉回了忽赫亥漸遠的思緒,忽赫亥回過神,抬頭看向那高聳的城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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