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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一杯麼?」

  -

  不知不覺,已經是九月中旬了。

  六七八月是祭典扎堆的季節,夏日祭、盂蘭盆節的活動各地都會陸續舉行,到了九月就只剩孤零零一個鶴崗祭,天氣轉涼,學生們都回到學校,只是大人的節日,總感覺就沒那麼熱鬧了。

  夏油傑把酒放到飛行咒靈身上,還有兩個小巧的白瓷酒杯,想了想又從柜子抓了兩袋花生米。

  五條悟已經躺在高專宿舍的屋頂上,一手枕在腦後,拇指食指閉合成圈,閉著一隻眼,把月亮圈進圓圈裡。

  「傑——」他好像發現新世界一樣,驚呼道,「月亮會變大!」

  圈圈離的遠,月亮就小,圈圈離得近,月亮就大。

  俗稱對比效應,現在三歲小孩都不這麼玩了。

  畢竟他們有遊戲機,沒工夫躺在屋頂看月亮。

  夏油傑:「……你才發現麼。」

  「因為我的視野和你們不一樣嘛。」五條悟毫不在意他的鄙視,自然而然地倒起酒,一點不客氣,「之前沒試過啊。」

  夏油傑也躺下來,用手指圈了個圈圈,順口道。

  「那久玩過這個嗎?」

  很好,踩雷,正中紅心。

  這還是三個月來,他們正面第一次提起這個名字。

  回應是意料中的沉默,夏油傑在心底嘆了口氣,心想如果這會他還不想談,那果然還是以後再說。

  五條悟沉默了一會,忽然笑了,「沒有,他跟我一樣啊,傑是笨蛋嗎。」

  夏油傑莫名鬆了口氣。

  五條悟仰頭喝了一口,無所謂地說,「想問什麼就問吧,傑應該也憋好久了吧。」

  「……哦。」

  「為什麼?」夏油傑想了想,問,「那時候,還以為你會殺人。」

  五條悟「噗」一口酒吐出來,用袖子抹了抹嘴。

  「什麼啊,你們那時候大老遠跑過來不就是為了阻止我殺人嗎?」

  「是啊。」夏油傑撓撓臉,「但是沒想到你真的控制住了。」

  對方可是真情實感想殺死他啊,以五條悟的性格,以德報怨根本不可能。

  「……其實也沒有。」五條悟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回憶道,「一開始真是氣死了,為了找久留了那傢伙一命,後來就……」

  後來,五條悟看到了五條久的屍體。

  那一瞬間,他是想不管不顧地毀掉全世界的。

  但是。

  「但是。」五條悟垂下眼帘,淡淡道,「殺了人的話,總感覺。」

  「這條命就沒那麼值得了。」

  他兩手後撐,喃喃道,「傑,久是自殺的——」

  可能是喝多了,人也變得絮絮叨叨。

  「因為久活著我就會死,或者被五條家控制,所以他自己用匕首,切……」

  他說著說不下去了。

  貓崽子一點點疼都會淚眼汪汪,抱著他的胳膊撒嬌要吹吹,切斷頸動脈,大腦就會立刻缺氧,但還能存活六分鐘。

  六分鐘,在因為失血過多失去意識之前……

  他怎麼下去手的?

  那天血噴了整整一面牆,五條悟跪在旁邊,眼淚都流不出一滴。

  他看著五條久的身體慢慢消失,像所有被他殺死的咒靈一樣。

  灰飛煙滅,除了咒力殘穢,沒有留下任何存在過的痕跡。

  什麼啊……

  他想。

  不是說好,只有我能襏除你嗎?

  騙子。

  五條悟眨眨眼,乾脆閉了嘴。

  不知道是不是酒勁上來了,又或者那天的場景像個詛咒,盤旋在他的腦海里。

  喉嚨乾澀,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沉默無聲的蔓延,又過了好半天,他放空意識,茫然地往後一躺,喃喃出聲。

  「傑……是不是久太慣著我了。」

  從前,五條悟一直覺得,是五條久更依賴他。

  畢竟貓崽子連衣服都不會自己穿,他早上起來要負責兩人份的伙食和洗漱,整理好他的頭髮和衣服才能出門,走路要抱抱,睡覺要貼貼,一天24小時,20個小時都要和他挨著哪裡才沒有意見。

  五條少爺向來是讓別人動手照顧他,能讓他親自動手的,估計全世界也就這一個。

  所以五條悟總覺得,五條久粘著他,是多正常的一件事啊。

  但是,後來五條久不在了,他才意識到,自己才是那個被照顧的人。

  他不高興貓崽子總是第一個感覺到,然後第一個跑去哄,因為要帶五條久吃飯,所以他才能做到三餐一頓不落,粘著他是為了幫他濾掉嘈雜的信息,抱著睡覺是因為只有那股甜甜的奶香味在,他才不會早早被運轉過快的大腦吵醒。

  如果說五條少爺的照顧是全世界獨一份,那古往今來,可能也找不出第二個五條久了吧。

  一直到五條久不在了,五條悟才意識到,自己之前生活在怎樣的溫室里。

  夜蛾正道總說讓他不要自大,他從來沒聽過。

  而真到那時候……說什麼都已經太晚了。

  夏油傑沒說話,只是一杯又一杯的倒酒,連著喝了四五杯。

  就在五條悟以為今天晚上他就打算這麼沉默的時候,夏油傑忽然扔給他什麼東西。

  那東西被無下限停在眼前——黑漆漆的,是個咒靈球。

  夏油傑沒回頭看他,只是問,「要嘗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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