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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禾:“太多。”

  慕襄定定地看著他良久:“這壇酒據說是皇兄撿到常青那年冬日埋下的,說是等常青將來娶妻再挖出,可惜被孤截胡了。”

  他沒等師禾說話又道:“孤像常青這般年紀時,還被慕淮河幽禁在荒殿之中,無人說話,像一隻孤零零的野鬼無家可歸。”

  師禾微蹙了下眉頭,很快鬆開:“殿下若想要任何補償,都可以提。”

  “補償?孤要你永遠留在這未央宮,國師願嗎?”

  見師禾沒出聲,慕襄給他夾了片魚肉,又道:“那孤要你的命呢,給嗎?”

  場面一時有些安靜,師禾倒還平靜,將碗中魚肉送入口中:“我的命怕是給不了殿下。”

  慕襄嗤笑一聲:“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跟孤談什麼補償?”

  師禾:“……”

  慕襄將酒杯斟滿酒,一飲而盡,語氣不再像之前那樣字字帶刺:“我知道,沒有你當初那句話,我一樣過得不會好。”

  生在皇家,自然沒有親情可言。

  慕淮河偏愛喜愛長子,而慕鈺生母據說又是因慕襄母后而死,雖沒有據實說法,但慕襄後來查過這事,確是他母后在背後推波助瀾。

  所以即便師禾當初什麼都沒說,他和慕鈺也不可能兄友弟恭,兩人要麼爭鋒相對,要麼一人默默無言,什麼都不爭,可能還好過些。

  慕襄酒量不佳,喝了幾杯便微醺了:“國師可能不知道,孤當初所居的偏殿離天機殿極近,那幾年無人交談的日子,孤都是聽著天機殿的琴聲度過的。”

  師禾淡道:“那琴師還在天機殿中,殿下若是喜歡——”

  他語氣微頓,還沒說完便被慕襄打斷:“孤不喜歡。孤衷愛的不是琴聲,是——”

  慕襄猛得一怔,被自己滿腔的憤怨和即將脫口而出的話驚著了。

  孤衷愛的不是琴聲,是你。

  他愣愣地看著自己發顫的手,這些日子沒有緣由的煩悶酸楚還有慰藉突然都有了源頭。

  因為喜愛,所以想要師禾此生都留在未央宮中伴自己左右。

  因為喜愛,所以才不願任何人靠近師禾,接觸師禾,而自己卻貪念著他的溫度。

  他心繫的不僅是大襄的國師,還是一個男人。

  心中似有驚濤駭浪翻騰,但卻也沒那麼意外,一切都早有答案,只是他一直強行將自己蒙在鼓中而已。

  師禾的聲音驚醒了他:“殿下若是有不適——”

  師禾的後半句話在看到慕襄匆匆咽下一杯烈酒猛得咳嗽後收了回去,他起身來到慕襄身旁拍著慕襄的背幫忙順氣:“殿下不妨慢些喝。”

  慕襄臉色有些發白,渾身的神經都緊繃著,只覺前路渺茫,不知該何去何從。

  他中意的是位男人,是即將要走的人。

  他要怎麼辦?

  慕襄再清楚不過,自己留不住師禾。

  這些日子的相處中,他多少清楚一點,師禾並非那麼在意慕鈺是生是死。

  當唯一的籌碼都失去重量後,慕襄不知道自己要拿什麼才能把師禾留下。

  “飲酒自然要暢快些。”慕襄裝作不經意般避開了師禾的手,“再來。”

  酒過一巡又一巡,罈子很快見底。

  師禾比慕襄醉得更快些,微靠著椅子閉目養神。慕襄卻越喝越清醒,離師禾也越來越近。

  清涼的晚風透過窗戶吹進來,撩起了師禾的幾縷髮絲。

  慕襄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撥開師禾衣襟,想看看那裡被他咬傷的情況——依舊觸目驚心,牙印非常清晰,青青紫紫,傷口也未完全癒合。

  他出神地望著,細細描繪著師禾面容的每一寸,從眉眼到鼻樑,再到薄紅的雙唇……

  之前那些夜裡旖旎的夢境中,和他交纏的另一位的臉龐突然清晰起來,仿若如夢初醒。

  原來身體先一步就給出了答案。

  慕襄像是受到蠱惑一般,慢慢俯身靠近著師禾,直到能聞見對方比平時更輕的呼吸都未停下……

  可師禾不知何時已睜開雙眼,微微測頭便避開了他的吻。

  慕襄落了個空,碰到了師禾的耳垂。

  “殿下醉了。”

  慕襄微愣地看著師禾起身,給他斟了杯茶。

  窗邊吹來的夜風讓他徹底清醒,也徹底澆滅了他心底的燥熱。

  瘋了。

  也太荒謬。

  慕襄閉了閉眼,將茶水飲盡。

  午後那個血腥的夢或許也是種預言。

  有些人和事終歸還是別去強求,否則最後都只能落得一個不得善終的下場。

  師禾微扶著椅子:“殿下若是倦了——”

  慕襄打斷了他的話:“孤回養心殿。”

  慕襄背過身又道:“孤總要習慣國師不在的日夜。畢竟往後每一夜,都是如此。”

  身後傳來一聲微嘆:“殿下——”

  “我知國師大人憂民憂國,此番離去或許與南域有關……”慕襄輕吐一口氣,“再多留一月。”

  “只需一月,孤便放你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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