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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人神,就愛宣揚凡人成仙的了不起,惺惺作態得令人作嘔。」

  清妧的心思都在澤瓊身上,因此聽著夭之的話雖稍有驚訝,但也沒有追根問底的意思,只拉著對方隨口安撫幾句:「經歷不一樣而已…仙界就這麼多神仙,往後都還要相處下去,就別放在心上了。」

  一向大度的夭之搖頭:「就人神整天對著我們陰陽怪氣的這副樣子,以後真難跟他們相處下去。」

  她說完轉頭又與身後的其他仙長說道,清妧便沒再回話,只繼續琢磨自己的事情。

  大典結束,清妧有些悲哀地確定,澤瓊帝君從頭到尾只看了她一眼——

  她這個方位的神仙一齊起身道賀的時候。

  看著那個聖潔的身影慢慢遠去,清妧終究沒有鼓起追上去的勇氣。在原地思忖片刻後,她抬步去了天府宮。

  她苦等了三天的司命仙君終於回到了自己的宮殿。聽了她的請求,司命一點都沒有吝嗇,拿出蒼生石遞給她道:「輸入靈力,心中想著你想看的人,就能看到了。」

  清妧客氣了道:「多謝仙君,仙君辛苦了。」

  司命擺擺手:「不辛苦不辛苦,只要那群人神別整天再說我們自然神占著職位不幹活就行了……」

  人神和自然神的關係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差了?

  清妧有些疑惑,接過蒼生石後便將這些都拋到了腦後。她輸入靈力,期待地望著蒼生石——

  白色的玉石面上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

  清妧隱隱明白了什麼,下意識又輸入了一些靈力,蒼生石依然毫無變化。

  「誒,怎麼回事,轉世也會有轉世後的樣子啊,」司命走過來,將手輕輕覆在蒼生石上,「這人發生了什麼,可別是……」他本想說可別是灰飛煙滅了,看到蒼生石上緩緩出現的身影后,幾近失聲,「澤瓊帝君?!」

  他望著清妧,面容驚訝到猙獰:「你情劫的對象,是澤瓊帝君?」

  清妧看著石面上熟悉的面孔,心情複雜地嘆口氣:「好像是的。」

  畫面中,容澤一個人走在雪山上,身影孤單而瘦削,幾乎與背景融為一體,只能憑黑髮辨別所在。清妧看了一會兒道:「仙君,能讓我看一下他死前兩年都發生了什麼嗎?」

  司命從震驚中回過神,幫她操縱起蒼生石。

  點點白光從蒼生石上升騰而起,待白光散去,蒼生石上出現了新的畫面。

  清妧無法想像這兩年容澤是怎麼過的,大抵會很悲傷,應該也會很孤單,就像剛剛雪山里那個悲寂的背影一般。

  可蒼生石上卻沒有出現她預料的畫面。

  畫面中的容澤,平淡地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每日早起修煉,處理修界事務,指點弟子突破,偶爾受邀去外地除魔,或者是出席哪個國家的修界論典——

  與她下凡前的生活沒有絲毫變化。

  清妧看著這些,只覺心中更加壓抑。如果他真的不受影響,又何以英年早逝?

  畫面如走馬燈過,很快又出現了容澤死前去的那座雪山。

  雪山裡有一隻雪隼精,不知修煉了多少年,體型異常巨大,盤旋在雪山之巔,翅可遮天。容澤去這座雪山,顯然就是為了除掉這隻雪隼精。

  雪隼精固然厲害,但卻不是容澤的對手。除掉雪隼精後,一顆淡青色的精元從它體內冒出,被容澤伸手接住。精元中,護著另一個小小的精元,虛弱的白鵠死死盯著容澤,目光中充滿了悲憤和仇恨。

  這種目光讓容澤微微一怔。

  在他怔愣的瞬間,白鵠高高揚首哀鳴一聲,然後奮力掙破了雪隼精的精元!

  它本就元神大傷,全靠雪隼精為它護住精元才能存活下來。掙破精元的那一剎那,它的精元迅速化為灰燼,隨著雪山上的風消逝在世間。

  容澤望著白鵠消逝的方向,佇立了好久。

  久到,畫面像被定格。

  在清妧感到眼睛變得濕潤時,容澤動了。

  他猛地向後踉蹌兩步,像是再也承受不住般,噴出大口的鮮血——

  清妧睜大眼睛,忍不住撲到蒼生石前,卻只能摸到冷冰冰的石壁。

  「禽類尚且此情不渝…」容澤輕輕呢喃,「即便做不到,你又何苦騙我…清妧…」

  「沒有啊師叔,我沒有騙你……」清妧靠在蒼生石上,淚水一滴一滴滾落下來。

  可惜,彼時的容澤看不到她,也聽不到她。他擦乾嘴角的血跡,轉身緩緩走向雪山深處。

  清妧終於弄清了容澤的死因。他在寂霾山受的傷並未完全養好,只被他強行壓下,雪山大慟之下,沉疴復發,他便這麼將自己葬在了雪山中。

  她原本怕自己看了容澤傷心的樣子會難過,現在才發現,看他隱忍不發,一個人默默忍受的樣子,才讓她無法承受。

  她摩挲著容澤的背影,任由眼淚滑落。

  「那個……」

  一道男聲打斷了她的情緒,司命臉上維持著得體的笑容,指指清妧身下的蒼生石:「蒼生石乃天石,最好還是不要拿淚水浸泡它吧。」

  清妧望著蒼生石上的一大灘淚漬,臉瞬間羞得通紅,趕緊抹抹眼淚,把蒼生石擦乾淨站起身。

  司命裝作什麼都沒發生般笑笑:「人都已經在跟前了,就沒必要為以前的錯難過了,珍惜眼前人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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