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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漁民也是運氣好,那會兒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當地警方和消防得到消息後已經全面出動,正在對河道進行排查。巡查人員發現他,將他救下送往醫院,撿回了一條命。

  要對付鹿野,對付水藤,緝兇處才是專家,所以簡寒棲等人抵達官水潭之後,並沒能第一時間去找相野,而是分散在各處加入了巡查組。

  真正負責營救相野的,是決明和陳君陽、陳君陶兄妹。

  距離官水潭不遠處的一座橋下,三人跟方斗匯合。讓決明有些意外的是,蒼也在這裡,捂著斷了的胳膊靠坐在樹下,身形佝僂,一副要死的模樣。

  方斗解釋道:「我在岸邊碰見他的。蒼暴露了,現在楚憐肯定已經清楚了我方的全部計劃,狗被逼急了還會跳牆,這個瘋子,誰知道他會做出什麼,我們必須儘快找到相野。」

  決明忙問:「還沒找到那艘船的具體下落嗎?」

  聞言,方斗看向蒼。蒼抬頭,戴著面具的臉看向陳君陽,低聲怪笑。可就在陳君陶拔出刀來,以為他又要說什麼噁心人的話時,他卻說:「我有辦法找到相野。」

  決明伸手攔住陳君陶,「什麼辦法?」

  「我留了幾隻幻螢在那艘船上,只要隔得不是很遠,它們彼此之間就會有感應。」蒼說著,張開一直虛握的手,一隻發光的蟲子便從那手掌中飛出,繞著他不斷盤旋。他看著蟲子,猛地咳嗽了幾下,整個人的氣息肉眼可見地開始衰弱,但仍強撐著說道:「這是最後一隻了,跟著它走,保護好它。」

  幾人對視一眼,還在思考這話的真實性。決明卻等不了了,走上前道:「你最好沒有騙我,否則我會後悔救了你。」

  蒼微怔,隨即反應過來,幽幽道:「原來是你啊……」

  決明沒有答話,戴上兜帽,即刻出發。他身體不好,沒辦法劇烈運動,在這樣的暴雨天裡行動已經很挑戰他的極限了,所以必須要快,否則身體也撐不住。

  方斗也想跟上,卻被陳君陶攔住。陳君陶蹙著眉,張張嘴似有猶豫,最終還是開口道:「老樂重傷,還在醫院搶救,你要不要——」

  「怎麼回事?」方斗呼吸一滯。

  「影子自爆了。他為了保護其他人,自己受了重傷。」時間倉促,陳君陶來不及細說,而當時就在現場的決明和陳君陽更是沉默。他們能說什麼呢,只有拼盡全力繼續往前走罷了。

  方斗更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深吸一口氣,紅著眼眶道:「老子要是在這裡掉頭,回去准被他打斷腿。走。」

  許是憋著一股勁,方斗一下衝到了最前面,在暗色的雨幕里,走出了一股無人可擋的氣勢。決明三人隨即跟上,而蒼就像被人遺忘的一個局外人,靠著樹幹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生機逐漸被雨點拍碎,沉入地底。

  生命的最後一刻,他又想起從前在鹿野的時光來。他一個人,與蟲子為伴,自由自在的,在天地間唱歌,也挺好。

  那廂,決明四人一路跟著蟲子找人,終於在晚上十點左右,看到了在江面上飄搖的那艘小船。

  沒錯,就是江面。

  屬於楚憐的流亡從官水潭開始,順著水流而下,從小河到大河,再進入江面。如果不是藤蔓托著,小船早就散架了。

  而此時,暴雨終於開始停歇。

  藤蔓做成的烏篷從兩側分開,帶來涼爽秋風,和絲絲細雨。相野正想著要怎麼才能殺死楚憐逃離,便聽楚憐道:「救你的人來了。」

  相野回頭,沒看到附近有人,聽到螺旋槳的聲音才抬頭往天上看——人在那兒,坐直升飛機來的。

  艙門打開,決明拿著大喇叭從中探出頭來,「楚憐!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嗎?我來了!」

  楚憐還沒答話,他又喊:「你有本事放開相野,你個變態!他還是個孩子!」

  相野從來沒有見過決明,但他確定以及肯定,這個不著調的妹妹頭一定是便宜舅舅。妹妹頭是他的髮型,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是小精靈的象徵,他比陳君陽,更適合陳君陽的嗓音。

  楚憐似是也沒有料到沅會變成這幅模樣,起身站在船頭,看了他許久,搖頭失笑。

  算了,他們都不是原來的模樣了,誰能嘲笑誰。

  與此同時,鹿野。

  邢晝離開彌望鄉,再次回到了日輪前。他抬頭看著那高高的紅色巨門,現在是紅色的圍牆了,凝眸沉思。

  在這個過程中,他看到過有人試圖穿過牆壁,到另一邊去。他出手制止,那人便憤怒地質問他:「湖也挖了,你找到能夠安全過去的辦法了嗎?你也是個騙子!什麼神造之地,什麼因果報應,反正我們就是被放棄的人,你還管我做什麼?!」

  邢晝沒有解釋,一槍柄砸下去,對方暈得徹徹底底,乾脆利落。他起身,再度回望。

  身後的隱蔽處,他知道藏著許多人。這些人一路從彌望鄉跟到這裡,盯著邢晝,什麼樣的目光都有。

  飽含希望的,惡意的、嘲諷的,好像都在說:看啊,這個外鄉人,最後又能做什麼呢?

  湖的歸來更像是一場迴光返照,當大家發現通路並沒有打開後,死氣再次開始蔓延。

  邢晝並不想配合他們的演出,對於鹿野,他也沒有那個聖心再去做什麼教化工作。他就像一座沉默的山矗立在那兒,冷酷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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