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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是警方的法醫——對傷口做了完整而專業的描述。在下頜上有一處擦傷和腫脹,顱骨底部遭受了五至六下重擊,其中有幾下是死後擊打的。

  「這是一次極其野蠻的襲擊嗎?」

  「完全正確。」

  「實施這幾下擊打需要很大的力氣嗎?」

  「呃——不,不全是靠力氣。只要抓住那把火鉗的這一端,很容易就可以揮動,不需要使很大力氣。由沉重的鋼球構成的火鉗前端可以成為一件可怕的武器。即使是很纖弱的人也可以造成那樣的傷勢,更確切地說,假如這些擊打是在極度的狂暴之下發生的話。」

  「謝謝你,醫生。」

  接下來是屍體情況的細節描述。營養良好,身體健康,年齡在四十五歲上下。沒有疾病的徵象——心肺等器官功能都很好。

  比阿特麗斯·利平科特說明了死者到達時的情況。他登記的名字是伊諾克·雅頓,從開普敦來。

  「死者出示配給簿了嗎?」

  「沒有,先生。」

  「你找他要了嗎?」

  「一開始沒有。我也不知道他要住多久。」

  「但你最終還是找他要了?」

  「是的,先生。他是周五到的,周六我就跟他說如果逗留的時間超過五天的話能否請他把配給簿給我看一下。」

  「對此他是怎麼說的?」

  「他說他會給我的。」

  「但他實際上沒給你?」

  「沒給。」

  「他也沒說把它弄丟了嗎?或者索性說沒有?」

  「噢,他沒這麼說。他只是說,『我會找找看,然後拿過來。』」

  「利平科特小姐,周六的晚上,你有沒有偶然聽到一段談話?」

  比阿特麗斯·利平科特先是做了一大堆詳盡的解釋,說明她去四號房間的必要性,然後講出了她的故事。驗屍官很精明地在一邊引導她。

  「謝謝你。你偶然間聽到的這段對話曾經對人說起過嗎?」

  「說起過,我告訴了羅利·克洛德先生。」

  「你為什麼要告訴克洛德先生?」

  「我覺得他應該知道。」比阿特麗斯的臉漲得通紅。

  一個瘦高個的男子(蓋伊索恩先生)站起身來,請求允許提個問題。

  「在死者和大衛·亨特先生談話期間,死者在任何時候可曾明確提到過他本人就是羅伯特·安得海嗎?」

  「不——沒有——他沒提過。」

  「事實上他談及『羅伯特·安得海』的時候就好像羅伯特·安得海完全是另一個人對嗎?」

  「是的——對,是這樣。」

  「謝謝您,驗屍官先生,我想弄清楚的就是這件事。」

  比阿特麗斯·利平科特離開了證人席,羅利·克洛德被傳喚上來。

  他證實了比阿特麗斯確實告訴過他這個故事,然後講述了他與死者會面的經過。

  「他最後跟你說的是,『我覺得沒有我的合作你們證明不了什麼』嗎?這個『什麼』指的是羅伯特·安得海還活著的事實?」

  「是的,他就是這麼說的。而且他還笑了。」

  「他笑了,是嗎?你覺得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唔……我那時只是覺得他想要讓我給他開個價,但是後來我又想——」

  「好的,克洛德先生,後來你怎麼想沒什麼關係。我們可不可以說,正是這次會面讓你開始想要找一個認識已故的羅伯特·安得海的人呢?而且在某些人的幫助之下,你成功地找到了。」

  羅利點點頭。

  「是這樣。」

  「你離開死者的時候是幾點?」

  「就我所知應該是差五分鐘九點。」

  「你怎麼能確定是這個時間?」

  「我走在街上的時候從一扇開著的窗戶里聽見了九點鐘整點報時的聲音。」

  「死者有沒有提起過他等的這個客戶什麼時候來?」

  「他說『隨時』。」

  「他沒有提到任何名字?」

  「沒有。」

  「大衛·亨特!」

  沃姆斯雷谷的居民們抻長脖子看著這個又高又瘦、一臉怨恨的年輕人時,人群中發出了一陣低柔的嗡嗡聲,只見他目中無人地站在驗屍官的面前。

  程序性的過場話很快講完了。驗屍官繼續說道:

  「周六晚上你去見過死者嗎?」

  「去過。我接到了他的一封求助信,信里說他以前在非洲的時候認識我妹妹的第一任丈夫。」

  「你還有這封信嗎?」

  「沒了,我不留信件。」

  「你已經聽到比阿特麗斯·利平科特關於你與死者之間談話的陳述。這份陳述是真實情況嗎?」

  「完全不是事實。死者說到他認識我已故的妹夫,抱怨自己有多倒霉多落魄,請求我給他一些經濟上的援助,而且就像慣例一樣,他很有信心將來能還得上。」

  「他有沒有告訴你羅伯特·安得海還活著?」

  大衛微微一笑:

  「當然沒有。他說,『要是羅伯特還活著的話,我知道他會幫助我的。』」

  「這可和比阿特麗斯·利平科特告訴我們的大不一樣。」

  「偷聽的人,」大衛說,「一般都只會聽到隻言片語,因為要補上漏掉的細節全靠他們自己豐富的想像力,所以常常會把整件事情完全搞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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