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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衛輕蔑地說道:

  「你不會從他們那兒得到任何東西。他們全都窮到家了,個個都是。」

  「啊,不過凡事都會有個行之有效的解決辦法呀。到了能證實安得海還活著,戈登·克洛德太太依舊是羅伯特·安得海太太,而戈登·克洛德在他婚前所立的遺囑在法律上依然有效的那一天,這得是多大一筆錢啊……」

  大衛坐在那裡,在幾分鐘的時間裡一言不發,隨後他直截了當地問道:

  「要多少錢?」

  回答也絲毫沒有拐彎抹角:

  「兩萬。」

  「絕對辦不到!我妹妹動不了那筆本金,她擁有的只是終身收益。」

  「那就一萬好了。她可以很容易籌到。有珠寶首飾呢,對不對?」

  大衛默不作聲地坐著,然後出人意料地說道:

  「好吧。」

  有那麼一小會兒,對方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仿佛勝利來得如此簡單,讓他也覺得很詫異。

  「不要支票,」他說,「用現鈔支付!」

  「你得給我們時間——去拿到錢。」

  「我會給你們四十八小時。」

  「那是下周二。」

  「好。你把錢帶到這兒來。」大衛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又補充道,「我不會到偏僻的小樹林裡——或是荒無人煙的河岸邊去見你,所以你也不用打這種算盤了。你帶錢到這兒來——到斯塔格——下周二晚上九點鐘。」

  「你是個多疑的傢伙,對不對?」

  「我知道我的處境。而且我也知道你是什麼人。」

  「那就按你說的做吧。」

  大衛走出房間走下樓梯,氣得臉色鐵青。

  比阿特麗斯·利平科特從標著四號的房間裡走了出來。四號和五號之間有一道連通門,但由於有個衣櫃筆直地立在門前,所以五號房間的房客很難注意到這件事情。

  利平科特小姐面頰緋紅,雙眼放光,難抑那股愉悅的興奮之情。她不由得用一隻顫抖的手向後理了理那一頭鬈髮。

  第十章

  位於梅費爾的牧羊人庭院是一棟提供奢華服務的大型公寓樓。縱然在敵軍的侵襲蹂躪之下得以倖免,安然無恙,也保持不住戰前的那種舒適水準了。公寓依然提供服務,儘管不是特別出色的服務。以前曾經有過兩名穿制服的門房,如今只剩下一個。餐廳仍然供應餐食,但除了早餐之外,飯菜已經不再送到樓上的房間裡。

  戈登·克洛德太太租用的公寓房間在四樓。它包括一個自帶雞尾酒吧的客廳,兩間帶有壁櫥的臥室以及一個裝飾極其華麗,瓷磚和鉻色閃閃發光的浴室。

  大衛·亨特在客廳里大步地來回踱著,羅薩琳則坐在一個兩端方方正正的大靠背沙發上瞧著他。她看上去臉色蒼白,一副嚇壞了的樣子。

  「敲詐勒索!」他喃喃自語道,「敲詐勒索!天哪,我是那種能讓自己被別人敲詐勒索的人嗎?」

  她搖搖頭,顯得既困惑又苦惱。

  「要是我知道,」大衛還在說著,「要是我知道就好了!」

  從羅薩琳那兒傳來了一陣輕聲而痛苦的嗚咽。

  他繼續說道:

  「這就是熄了燈幹活啊——跟瞎子摸魚似的——」他猛然間轉過身來,「你把那些綠寶石拿到邦德街的老格雷特雷克斯那兒去了?」

  「是啊。」

  「多少錢?」

  羅薩琳說話時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遇到了什麼挫折:

  「四千。四千英鎊。他說如果我不賣掉它們的話就應該再給它們上一次保險。」

  「沒錯——寶石的價值現在都已經翻倍。好吧,我們能籌齊這筆錢。可就算我們籌齊了,這也只不過是個開始——那意味著咱們要被他榨取到死——榨取,羅薩琳,被榨乾!」

  她叫道:

  「噢,咱們離開英國吧……咱們走吧……我們就不能去愛爾蘭……美國……或者其他什麼地方嗎?」

  他轉身看著她。

  「你就不是個鬥士,對嗎,羅薩琳?落荒而逃才是你的座右銘。」

  她慟哭道:「咱們錯了——所有的一切都錯了——都太邪惡了。」

  「眼下別跟我說這些道貌岸然的話!我受不了。我們現在日子過得很舒服,羅薩琳。我這輩子頭一回過這種舒服日子——而我也不打算讓這一切都化為泡影,你聽明白了嗎?要是沒有這場該受詛咒的暗中爭鬥就好了。你能明白,對不對,這件事從頭到尾可能都是在虛張聲勢——什麼事兒都沒有,只不過是虛張聲勢,對嗎?安得海很可能就像我們一直以來認為的那樣,踏踏實實地埋骨非洲了。」

  她渾身戰慄。

  「別說了,大衛。你弄得我好害怕。」

  他看著她,看到她臉上的驚慌失措,態度立刻發生了變化。他走過去到她身邊坐下來,握住她冰冷的雙手。

  「你不用擔心,」他說,「把這些事情都交給我——然後按照我說的去做。你能辦到,對不對?只需要我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

  「我向來都是啊,大衛。」

  他笑了,「沒錯,你一向都是。咱們能擺脫這個困境,你用不著害怕。我會想個辦法打發掉這位伊諾克·雅頓先生。」

  「不是有首詩嗎,大衛——像是什麼關於一個歸來的男人——」

  「是的。」他打斷了她的話,「讓我擔心的正是這個……不過我會把這件事情弄個水落石出,你甭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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