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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初陽覺得自己比鍾伶幸運,因為對他來說,殺死自己遠遠比殺死別人要來得容易,來得沒有負罪。他同樣很平靜,但是他的平靜是心灰意冷的平靜,他觀察自己的處境,發現自己無計可施,掙扎和抵擋全都沒有用,也就平靜了。

  白斯年問道:「會用嗎?」

  葉初陽看著那支槍失神了片刻,道:「不會。」

  白斯年把槍拿起來,笑道:「很簡單,我教你,先打開保險,然後——」他把槍管往下一壓,漆黑的槍口指著葉初陽,「扣下扳機。」

  槍口指向自己的同時,葉初陽似乎被子彈擊穿了胸口,他的呼吸頓時凝固,臉色蒼白。

  白斯年饒有興味地觀察他的表情:「你怕死?」

  葉初陽無力地輕笑一聲:「我當然怕死,沒人不怕死。」

  白斯年道:「我就不怕。」他把槍口一轉,將槍遞給葉初陽。

  葉初陽低頭看了看遞到自己面前的手槍,問:「幹什麼?」

  白斯年道:「拿著,給你一個救江瀛的機會。」

  葉初陽遲疑片刻,最終還是拿住了槍,手槍不沉,但是他必須用雙手握住,像是抓住一塊燒得通紅的烙鐵。他看著手裡的槍:「你就不怕我向你開槍?」

  白斯年道:「我在等你向我開槍。」

  葉初陽很吃力地抬起頭,眼神疲憊又冰冷:「你說什麼?」

  白斯年慢條斯理地轉了轉腕上的手錶,道:「向我開槍,我就告訴你江瀛在哪裡。」

  葉初陽皺眉,不解地問:「為什麼?」

  白斯年:「別問這麼多,如果你想救江瀛,就照我說的做。」他敲了敲表蓋,「江瀛已經昏迷四十分鐘,你覺得他的身體裡還剩多少血?」

  葉初陽閉上眼,低下頭,心裡除了焦慮和混亂,什麼心情都沒有,他想分析白斯年這麼做的理由,但是他根本無法靜心,每當他試圖靜心思考的時候,一滴滴水珠砸在地板上的聲響就在他耳邊響起,像是血滴爆裂開的聲音。

  白斯年柔軟的嗓音在他耳邊循循善誘:「你多猶豫一秒鐘,江瀛生還的希望就越渺茫,而你只需要向我開一槍,就可以救江瀛的命,這不是很容易嗎?」

  葉初陽:「容易?難道殺死一個人容易嗎?我倒寧願你讓我向自己開槍。」

  白斯年:「那我問你,你恨我嗎?」

  葉初陽:「恨。」

  白斯年:「你能看著江瀛去死,置之不管嗎?」

  葉初陽:「不能。」

  白斯年:「這顆子彈,你不打在我身上,我就打在江瀛身上,難道你更想讓我活著?」

  葉初陽抬起頭看著他,道:「我想讓你死。」

  白斯年翹起唇角:「現在你有機會讓我死,我死了,事情就了解了,江瀛就會永遠安全,你在猶豫什麼?」

  葉初陽頹然無力地搖頭一笑:「你就是這樣給那些人洗腦的嗎?」

  白斯年:「比對付你容易多了。」

  葉初陽往後倒進椅背里,把槍舉到面前看著:「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想讓我殺死你,僅僅是想獲得操控人屠殺同類的的快感嗎?」

  白斯年道:「我早已經不追求那種低級的快感了。」

  葉初陽仰起頭環視四周,在正對著自己的牆角看到了豆大的紅光,那是攝像頭的燈光,像是一隻紅色的眼睛,默默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葉初陽很感慨他的惡毒心機:「你並非不想活,而是想把我關進監獄。」

  白斯年坦然地笑了笑:「法律冠冕堂皇又毫無用處,但是有些時候,法律也不是一無是處。」

  葉初陽:「你身為一個律師,竟然能說出法律一無是處這種話。」

  白斯年:「正是因為我是律師,所以我看穿了法律的本質。」

  葉初陽:「何苦費心把我關進監獄,殺了我,也能阻止我繼續進入你口中的集體潛意識。」

  白斯年攤開手,笑道:「我從不親手殺人。」

  葉初陽也笑:「這個理由可真夠自私。」

  白斯年又看了眼手錶:「好了,你的時間不多了,要我死還是要江瀛死,做決定吧。」

  葉初陽:「你死了,怎麼帶我找江瀛?」

  白斯年看了眼一旁抱著貓的粱心心,道:「這孩子會帶你去。」

  葉初陽的拇指摩挲著手中的槍柄,緩緩嘆出一口氣,道:「我很累,連開槍的力氣都沒有。」

  白斯年道:「你覺得累,是你在命運面前無計可施,但是你卻負隅頑抗,所以你覺得累,當你不抵抗,不掙扎,順從命運的安排,你就不會覺得——」

  葉初陽把槍管一抬,對準白斯年扣下扳機,一聲槍響過後,白斯年的左肩冒出一個血洞,鮮血瞬間浸透大片白色衣料。

  子彈削進白斯年的身體,像是穿進一根鋼筋,把白斯年的身體插進沙發椅背,白斯年倒在椅背里看著他,笑著說:「比我想像中要疼得多。」

  葉初陽把槍扔在桌上,面無表情道:「主宰我命運的人不是你,你不是神。」

  白斯年卻露出不置可否的笑容,道:「是嗎?」

  他閉上眼睛,喉嚨稍一滾動,像是咽下了什麼東西。

  葉初陽推開身後的椅子站起來,道:「很抱歉,我沒瞄準你的心臟,但是我按照約定向你開槍,所以請你告訴我,江瀛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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