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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邊久久為回答,一道目光溫沉落在臉上,施煙就這般盯著側方的香爐,「蕭祁遠,我不喜歡你。若你真要我回去嫁給你,那我寧願死在這裡。」

  最後身上一輕,沉悶咳嗽聲溢出些,聲音輕飄飄傳來,「煙兒說話好狠。」

  一支玉簪摔落在地,聽著聲音,直直碎成了兩截,「你走吧,你我今後不見,便是再也不見。你莫管我死活,我此生在寺廟祈福,權當還你養我幾年恩情。」

  。

  這月初五。

  蕭家家主大婚之日。

  蕭府門口大紅燈籠高掛,瞧著一片喜氣,來參宴賓客眾多。

  而房內,今日新郎躺在床上,臉色毫無血色,跟前只守著兩個心腹。

  蕭祁遠喉間被一塊石頭重重壓住,出不得聲,半昏半醒間。他睜眼母親身著殷紫衣裳,唇邊噙著笑意,朝他走來。

  「母親。」

  蕭母抬起頭,目光如兒時般溫柔,伸手摸了摸他發間,「多年未見,遠兒竟長得比母親還高了。」

  蕭祁遠雙膝彎曲,跪在她身前,眼眶蓄滿淚,「母親……孩兒不孝。」

  蕭母微微一笑,將人扶起來,「都怪母親,害你落生在蕭家,毀你一生。然前程往事已過,如今就留在母親身邊?」

  這話好生熟悉,冥冥之中好似在哪聽過。

  蕭祁遠喉間哽咽,「好」字幾近呼出,驀地,身後輕輕呼喚傳來,輕綿帶著哭意,「二哥,二哥,你在哪兒,這裡好黑,煙兒尋不到你。」

  他雙目微睜,視線微微下移,眼底漸漸清明看著跟前的婦人,她微笑著同樣注視自己,「走罷,晚了奈何橋最後一程船便趕不上了。」

  蕭母周身籠了一層飄渺白煙,始終含笑。身後的哭聲由遠及近,蕭祁遠腳下如灌了鉛般沉重,挪不動一步。

  蕭祁遠雙目微紅,白煙如樹叢橫亘兩人之間,突然,他又跪下,朝蕭母磕了三個頭,「恕孩兒不孝,孩兒………還想再見她一眼。」

  「那人是誰?」

  蕭祁遠預回答,可腳下猛地懸空,他心中一驚,重重咳嗽,五臟六腑好似被鐵錘重重砸碎。

  醒來時大口大口呼吸,入目定神,是竹林小樓熟悉的床榻帘子。

  他醒來第一句便是問身側守著的人,「表小姐可還在家中?」

  蘇烈抿唇,堂堂的男子眼眶通紅,跪在家主跟前,「家主,小姐她……還在靜安寺。」

  「不回來了嗎?也是,是我將她丟在靜安寺,」蕭祁遠虛虛一笑,目光卻開始渙散,之後連自己的話也聽不清楚,「煙兒還等著我去接她。」

  話罷,又嘔出一口鮮血,將旁側的紅布染得更紅。

  ………

  「此處風大,姑娘何事煩憂,不進屋去?」

  女聲在一片寂靜中響起,尤為清澈輕柔。

  施煙轉過身,一女子歀步而來,她微笑道,「寧三小姐。」

  「今日不是您與蕭家主大婚之日?怎到城外人煙稀少之地來了。」

  施煙說著玩笑話,「我這模樣,不像是蕭府趕出來的嗎?」

  寧三姑娘將施煙打量,旋即掩唇輕笑,「瞧著不像,倒像是個逃婚的。」

  施煙不由柳眉微挑,「寧三姑娘何出此言?」

  第28章 。

  「今日蕭家家主大婚, 原定的新娘孤身在此處,瞧瞧,花似的臉都快枯萎了, 也不見人來尋找。」

  寧嫻走近,目光不躲閃將施煙無聲打量著, 「姑娘, 擦擦吧?」

  瞧寧嫻遞過來絲帕,施煙一時不明所以,順著她的目光去碰臉頰,一滴淚珠準確砸在手心。

  背手抹了抹,淚決堤似的, 怎麼也流不乾淨。她忙道了謝,只得接過絲帕擦淚, 隨後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姑娘見笑了。」

  「有些事,不過要你自己扛過去,誰也幫不了你。」寧嫻站在她旁邊,她自小跟隨父親走南闖北, 亦是見過人間疾苦,最初初入商行, 不免對卑下之人露出憐憫之心。最後得到回報卻是狗狠咬之。現在看到施煙這般狼狽,多嘴了句。

  最後拎著精心準備的糕點往前, 又改了話,「應我說抱歉才是, 陡然闖入姑娘清淨。我帶了靜盛齋的糕點,姑娘在這兒站了許久,想必餓了, 先吃的東西墊墊肚子吧。」

  這幾日被頭疼纏得胃口全無,吃進去的東西不過多時便自發吐了出來,施煙笑笑,謝絕了她好意。

  寧嫻也不強求,將食盒放在一邊,同她閒聊道,「今日我來時,聽見路上的人說,蕭府婚慶依舊,連平陽王殿下也去觀禮,好不熱鬧。 」

  施煙靜苒有禮聽著。

  寧嫻有意無意說道,「這兩日,家中長輩總說我不知好歹,放著好好的蕭家主母不當,偏要縮在閨閣當老姑娘。可來世上走一遭,既有能力,怎連自己怎麼活都不能決定,那不是白活一世了。」

  「施姑娘,你說說吧?」

  當時,蕭張氏要同寧家結親,寧家長輩本已同意,這樁婚事對當時的寧家可謂是雪中送炭。可寧三姑娘卻不願意,寧願一根繩子了結性命也不委屈自己嫁給將死之人。

  這事兒鬧得兩家來往尷尬,施煙當時對蕭祁遠的情意拿捏不准,縮在一旁看戲。

  可此時她一臉坦然說出這些事,施煙倒不由得多看她一眼,含笑道,「寧小姐,比我想得通透。」

  頭痛之症又要發作,施煙起身先告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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