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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
江渡回頭應一聲,然後對言慈說:「放心,乖乖等我。」說完後大步流星地離開。
獄警帶言慈回自己房間,路上看她在哭,倒忍不住唏噓:「你知足吧小姑娘,要不是江隊打過招呼讓我們照拂照拂你,你指不定在這裡被欺負成什麼樣呢?你不知道吧,老犯最喜歡欺壓打罵新犯,但你看她們敢動你麼?她們不敢。」
言慈抽兩聲:「是麼?」
「那可不。」獄警嘖兩聲,「所以你就別矯情委屈拉,有啥好哭的,真兇落網水落石出,江隊還這麼護你知足吧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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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慈被無罪釋放那天,有很好的天光,暖陽滿灑。
言慈被明晃晃的日光晃得睜不開眼來,抬手覆在額頭虛擋著,看見爸媽正滿臉激動地從遠處朝自己跑過來。
「爸爸媽媽。」
張春燕跑在前頭,衝上來一把拉住言慈的手,「媽媽的好女兒,委屈你了!」
言大國跛腳,不能說跑,只能說用他所能到的最快速度邁著腿,咬著牙冒著汗朝前奔著,朝自己心心念念受盡委屈的女兒。
爸媽臉都瘦了好大一圈,神色亦是憔悴。
言慈心中內疚,說:「對不起,是我害你們擔心。」
爸媽抹著淚搖頭說著沒事,言慈舔了舔唇角,「媽,我想和你煮的南瓜湯了。」
在那裡面被關著,連水喝起來都是苦的。
張春燕連連點頭,「咱這就回去。」
一家三口互相攙扶著往外走,一名唇紅齒白的小女孩跑過來,對著言慈喊:「姐姐,姐姐。」
言慈停住腳步,低頭去看那小女孩,「你認識我麼?」
小女孩約六七歲的模樣,她重重點了下頭,說:「姐姐你能不能跟我走一趟阿,有個哥哥說想要見你。」
「什麼哥哥?」
小女孩說:「就是一個很高很帥的哥哥。」
言慈甚至都不用在腦海裡面想像,都能知道這小女孩兒說的是誰。
言慈拉著小女孩的手,慢慢蹲下去,還伸手摸了摸她的臉,一直都沒有開口說話。
直到小女孩兒追問:「姐姐,去不去呀?」
「你幫我轉告他——」言慈輕挽唇角,淡笑著,「我不見他,永遠不。」
小女孩兒一愣,然後掉頭跑走了。
等言慈再度站起來時,像是被人偷空力氣似的疲乏。
言慈攏攏肩膀上的外套,呼氣時一團白霧在面前散去,速度很快,就像是抓不住的過去也像是捕不到的未來。
「好累阿。」她嘆。
父母只當她這幾日身體勞累,於是催促快些回家。
再往外走,一眼就看見那輛熟悉的黑色UV。
江渡習慣性地單腳支地靠在車門上,他看見了言慈,一下就收腳站好,就像是一根筆直的桅杆。
「小孩兒!」
江渡抬手揮了揮,給言慈打招呼。
暖陽下,江渡的臉胖少了些冷銳,平添幾分柔和,連眉骨上那道疤痕看起來都親和了不少。
言慈挽著淡笑走向江渡。
江渡本想給這小孩兒一個擁抱,鼓勵安慰她,沒想到卻被言慈搶先一步。他很高,言慈抱他時還要墊墊腳才能夠到,下巴放在江渡的肩窩裡。
言慈抱著江渡,說:「叔叔,謝謝你。」
叔叔?又是叔叔,明明他比她大不了多少的。
江渡哭笑不得,問:「你為什麼叫我叔叔?」
言慈的聲音是從江渡耳畔傳來的,很輕很清,她說:「因為你叫我小孩兒。」
江渡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感覺。
江渡能夠肯定的是,他這一生後悔的事情不少,後悔讀書時期沒能更努力,後悔年少時的叛逆,後悔傷過不少女孩的心。
但是江渡肯定不會後悔的是,他選擇那天晚上重返原地,救下了這個叫他叔叔的小孩兒。
二十米開外,馬路轉角處停著一輛寬敞保姆車。
后座車門是打開的,能看見少年右腿還打著石膏,他靜靜坐在那裡唇色有些蒼白,從他的角度看去,正正好好能看見瘦削少女撲進年輕男人的懷裡。
不用旁人說,光是他自己都能感受到兩人的親密。
陳白坐在副駕的位置,他轉過頭對少年說:「少爺,要不咱們還是回去把,您這樣沒意義對不對,況且腿傷未不宜奔波勞累的。」
少年置若罔聞。
盛南始終靜默看著相擁的二人,好半晌後,他問一句,「那男人是誰?」
陳白說:「是個刑警大隊長,是圈裡的新貴紅人,勢頭很好。」
盛南連自己都沒有感覺到,自己的雙手已經緊緊握成拳,掌心裡全是冷冷水光。
「叫什麼名字?」
陳白:「他叫江渡。」
江渡。
他默默在心中念這個名字。
「大哥哥!」
小女孩從遠處啪嗒啪嗒地跑來,小紅裙子擺盪開。
盛南用雙手把右腿提起,吃力地將身體轉個方向,使自己能面朝開著的車門這邊,他伸手去接跑過來的小女孩,「那姐姐怎麼說。」
小女孩睜著黑溜溜的雙眼,努力思考。
盛南握著小女孩的手,「告訴哥哥,那姐姐說什麼了。」
小女孩還在想。
明明不過三十秒的思考時間,卻令盛南度日如年,分秒穿過空氣,穿過經脈,穿過血液,獨獨穿不過他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