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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渡在等紅綠燈的間隙,掏出煙盒來拿煙抽時,倏地又想到什麼,煙盒重新被放了回去。
「你的父母有權利知情,他們有權利知道自己的孩子受欺負了,更何況你的情況還這麼嚴重,到底在想什麼竟然想一個人扛下來?」
扛得下來?不可能。
言慈腿上的手指用力蜷在一起,說:「我不想讓他們難過。」
江渡忍無可忍,「你是不是腦袋不清醒,你隱瞞下去一個人能做什麼?」
言慈:「能讓你保護我。」
江渡豁然轉頭看她。
開車的緣故,江渡很快收回視線,心中升起一陣無力感,他突然覺得拿這個小孩兒沒辦法。但是他仍然很堅持,「到時候在警局對你進行詢問,也會通知你父母的,早晚都會知道,除非你就想這麼憋下去。」
眼看馬上就要到家,言慈說:「那你能不能,說的委婉些。」
江渡點頭,「我儘量。」
導航結束,江渡把車停在小區外的停車位上,他低頭透過擋風玻璃看那幾棟老舊的建築物,「是這麼?」
言慈說:「第二棟就是一樓就是。」
江渡解開安全帶,「車上等我。」說完後,他拉開車門下車,穿的依舊是黑風衣黑褲子,整個人高大硬朗,如果不知道他的警察,會讓人誤以為他是個混子老大。
言慈收回視線,把頭靠在車窗上閉上眼睛。
江渡往裡走,趁著那一段路的時間抽了根煙,吸得很快,在敲門的前一秒將煙踩滅在腳底下。
給江渡開門的是言慈母親。
張春燕原以為是言慈歸家,發現不是後臉上難免有落寞神傷,「請問,你是?」
江渡自報家門,「江渡,警察。」他還是掏出警證來給她看,「我有點事想給您說說。」
警察?
張春燕聽到這兩字,立馬就不行了,扶著門框差點跌下去,「是不是我家小慈出什麼事情了?她是不是——」
「不不不,沒那麼嚴重。」江渡儘量放緩語氣,「是言慈在學校的一些事情。」
張春燕呼口氣出來,邀請江渡進屋。
江渡踏進去,發現沒人了,只好問:「她父親呢?」
張春燕說:「送外賣去了還沒回來。」
江渡噢一聲,在張春燕的示意下坐到了沙發上。
「您女兒在學校經常被同學欺負,這事您知道嗎?」
張春燕:「怎麼會呢?!」
那小孩兒看來隱藏得很好,她的母親果然對此一無所知。
「昨天在同學聚會上,言慈又被那些人欺負了,現在人在我家裡她很安全。暫時很安全。」江渡說,「這邊把消息帶給您,希望您不要擔心,後續的事情我會處理。」
張春燕聽得雲裡霧裡的。
她好半天反應過來:「昨天那些孩子還到我攤上來了,她們看起來對小慈很友好,怎麼會呢?」
江渡抬起眼皮,「您都說了,那是看起來。」他站起來,往門外走,「您記得向學校請假,她最近一段時間可能都去不了學校。」
張春燕應著,一邊起身送江渡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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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渡從言家出來,回到自己車上的時候,發現小孩兒睡著了,他也不著急開車,就安靜地低頭開手機。
等言慈睜眼時,已經是一個小時後了。
她發現外面街道人流不少,看起來時間也不算早了,「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江渡聽到聲音,看她一眼,「沒有,你醒了我們就出發。」
「去哪兒?」言慈問。
江渡:「去昨天那家KTV。」
言慈有種下意識的抗拒,「去那幹嘛。」
江渡開始發動車輛,「我去拿昨天的監控。」
言慈埋著頭,想了好一會,盯著前方的車流輕輕說:「包間裡面沒有監控,拿外面的監控有什麼用。」
江渡一愣。
他覺得小孩兒思路很清晰,KTV大堂的監控只拍到言慈和他們一起進了包廂,而不論包廂裡面發生什麼事,那都是無從考究的。
沉默間隙,言慈說:「證據都在他們的手機里。」
江渡有印象,他昨天闖進去的時候,確實不少學生拿著手機正在拍照或者錄像。「但是經過昨天那一出,估計都差不多刪乾淨了。」
不,不會。
準確來說,別人可能刪除視頻,但是那幾個一定不會。
沒了視頻,就沒了威脅了她的證據,那她們的生活會變得無趣。
言慈:「如果沒有證據,她們就通通不會受到懲罰,是嗎?」
江渡:「......」
他不會那麼直白地告訴她是的。
言慈重新閉上眼,蒼白瘦削的臉上透出疲憊無力感來。
江渡的手機突然響了。
言慈聽到江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直接說,什麼事?」「城北的案子怎麼叫我,那邊人手不夠?」「操,這麼惡劣?我馬上過去。」
江渡掛完電話,言慈睜開眼。
「小孩兒,我這邊有個案子很急,可能要先把你送回公寓去,我現在馬上就要趕過去。」
言慈:「嗯,好。」
見言慈答應得利索,江渡甚至以為她是有些置氣的成分,畢竟他能感受這小孩兒對自己的依賴,不見得會這麼輕易地答應。
「我沒騙你,真的挺急。城北公安局窗戶上被人貼了張死人皮,被剝皮的女屍渾身腐爛地出現在距離公安局只有三百米的路邊上,這是在挑釁警方,說那張皮還拿502粘的,扯都扯不下,真他的喪。」